闻秋时两手各捏着一颗葡萄,轻轻碰到一起,随后将俩葡萄耳鬓厮磨般,蹭来蹭去。 随后被闻秋时一起扔到床榻,用被角盖了起来。 “如此,他们就能做道侣了。” “我与师叔也是这样,”顾末泽盯着被掩盖的两个小果子,“我们早已一起躺在床上,睡过了。” 闻秋时一噎,剧烈咳嗽起来,“那不叫......咳咳,不叫睡过,莫要胡乱用词。而且重点错了,你看清楚顺序,他们是先互相喜欢,才会卿卿我我,再来结为道侣。” 顾末泽给他递来杯茶。 闻秋时一口气说完,接过又道:“懂了吗?你顺序反了,不能因为要结为道侣才做前面的事,就像你方才那样......乱来。” 闻秋时话落,心道顾末泽这次怎么都该明白了。 但耳边传来声音不是恍然大悟的惊叹,而是沉吟,“师叔为何认定我把顺序弄反了,倘若我没有呢。” 闻秋时愣了愣,端着茶盏抬头,对上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眸。 他指尖收紧,片刻,振振有词道:“因为你不是喜欢,只是单纯的占有欲,就像......” 闻秋时放下茶盏,从袖里拿出一张灵符,塞到陷入怔愣的顾末泽手中,“占有欲我也有,就像符崽是我的,现在变成你的了,我就会很不高兴,要把符崽夺回来。” 闻秋时拿回灵符,缓声道:“但这不代表,我要与符崽结为道侣。” 顾末泽看着不断给他解释的人,隐约懂了点什么,握住青年细瘦白皙的手腕。 “不一样,”他低沉嗓音。 尾音透着因心乱而产生的微颤,“我对师叔不是这样,我是喜欢师叔才......” “不对,你弄混了。”闻秋时无奈打断。 顾末泽占有欲太强了,强到弄混了和喜欢的区别,撇开这些不谈,顾末泽最大诉求也仅是要他留在身边,不作离开。 这哪是喜欢。 连他这个小道士都知道,缺了一样致命的东西。 但这东西他着实不好挑明,得让顾末泽自己领悟。 闻秋时正愁眉不展时,门外一声“师父”响起,他眉梢一挑,瞥向雪中送炭的徒弟。 贾棠推门而入,脸上的肿消得七七八八,闻秋时走后,他怎么都按捺不住快冲上云霄的心,迫不及待来见符主......不,是师父! 那些师徒之言旁人信,贾棠可不信。 别的不说,闻秋时与闻郁都喜欢吃葡萄,且他想起往日楚家主等人对闻秋时的反应,细思极恐,贾棠兴奋得抓耳挠腮,在房里来回转悠,最后得到北莫莫的消息后,终于找到个理由出门了。 “师父,莫莫姐说明早回来,请您务必等她。” 贾棠走近,发现顾末泽也在,即使只有个背影,贾棠也感受到他周围令人战栗的低气压,脚步下意识一顿,往后挪了挪。 “过来,”闻秋时朝他招手,又对顾末泽道,“你先出去一会儿。” 顾末泽低声道:“好。” 他回过身,与贾棠擦肩而过时,眼底冷意让人感觉脖子一凉。 贾棠:“......” 关门声响起,他蹑手蹑脚凑到床边,“师父有何事交代?” 青年纤长的睫毛微动,眯着眼看他,“经常逛花楼吧。” 贾棠错愕。 花楼是修真界用来形容风花雪月、寻欢作乐之地,通俗点就是青楼。 不过到底都是修道人士,不会太过放荡,至少明面上如此,都是来花楼饮酒寻欢,至于关上门是何模样,就不得而知了。 贾棠往日和狐朋狗友们没少去,也没觉得羞于人口,但此时被闻秋时盯着问,莫名觉得羞耻,他不由自主涨红脸,磕磕绊绊道:“去过,但就、就只是喝酒。” 闻秋时被逗乐了:“紧张什么。” 他手落在贾棠肩膀,轻拍了拍,凑近低声道:“交给你个任务,今夜带顾末泽去花楼里玩会儿。” 贾棠:“?” 这是什么奇怪任务,去花楼玩还用得着人带吗? 闻秋时看出他的疑惑:“他什么都不懂,你带他去见识一番,” 贾棠瞪大了眼。 什么都不懂?是他以为的不懂吗? 闻秋时看他一脸惊愕,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总之你带他去尽情玩乐就行,不过......” 话语一顿,闻秋时陡地抓住贾棠肩膀,正色道:“要有分寸,莫把人给我带坏了!” 贾棠拍拍胸膛:“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师父尽管放心。” 闻秋时看到他唇角勾起,露出初见时的纨绔子弟模样,只觉胆战心惊,开始担忧被贾棠带去花楼的时候是顾末泽,回来就成花末泽了。 但闻秋时思来想去,没有别的招了。 夜间,他换了身衣裳,不放心地跟着两人。 “拿把折扇,像我这样,才能显得风流倜傥。” 贾棠一手摇晃着折扇,另手递给顾末泽一把,被漆黑眼眸冷瞥了眼后,吓得一缩,“师父可说了啊,你不能对我动手!何况,” 贾棠收回扇子,不屑一笑。 “不识好人心,我是怕到时候姑娘们都往我身上扑,都给我扔花,你一个人站在那尴尬,有个折扇也好遮遮脸是不?” 顾末泽一言不发沉着脸,只觉贾棠聒噪。 若非师叔说他跟着贾棠去趟花楼,就能明白,他或许会将耳边叽里呱啦的贾棠就地埋了。 若师叔在这...... 顾末泽念头一转,不由想起闻秋时,思及他在此的场景,心头阴霾散去,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应当也是说个不停,但怎么听,都听不厌。 “到了到了,”贾棠嚷嚷。 顾末泽被打断思绪,眉头微蹙,抬眸看到一座悬着各色灯笼的花楼,来往客人很多,楼内各房间都透着亮,不断有欢声笑语、琴瑟之音传来。 缕缕幽香缠绕在花楼周围,即便相隔得远,都能嗅到一二。 “啊揪~”闻秋时打了个喷嚏。 他躲在街道一个暗处,看到两人尚未到门口,已从楼里涌出一群莺莺燕燕,花楼的老板娘似乎都来了。 贾棠显然是常客,还是贵客,一群人眼里的大肥羊。 他也极为大方,出来迎接他的姑娘们还没赶到,他已掷去了好个储物袋,里面装了多少灵石不得而知,反正隔着半条街,都让闻秋时听到了老板娘欢悦的笑声。 闻秋时远远看着,贾棠一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末泽,嘱咐了老板娘几句,接着被簇拥着往里走。 走到一半,贾棠回过头。 他发现顾末泽转身往外走,被几个漂亮姑娘追着,周身寒意要冻死人。 那几个姑娘追着也不敢追了,虽然少年郎很俊,但生命更可贵,纷纷回头看贾棠,贾棠也不敢追,在闻秋时恨铁不成钢的视线中,掏出了玉简。 闻秋时摸出玉简,听到里面传来委屈的哽咽声。 “师父,顾兄不肯进楼,徒儿拼尽全力,拖着他的大腿到最后一刻,都没能阻止他离去,要不师父您亲自......” 闻秋时:“我看着呢。” 玉简:“......” “顾兄留步!!!”贾棠撇开周围人的阻拦,不要命扑了过去。 但他没能碰到顾末泽大腿。 顾末泽头也不回地侧过身,轻易避开,在贾棠扑倒在地之际,视线隔着半条街,望向一个昏暗角落。 闻秋时心里一惊,瞅了眼手腕上的血铃铛。 他忿忿拨了下。 有这小家伙在,当真只要顾末泽想,就能知道他人在哪。 该不会要过来找他吧? 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不过倒也无妨,顾末泽实在不想进这种地方的话,他可以理解。 闻秋时想着,重新探出脑袋,朝花楼门口长长的阶梯望去。 “?”人呢。 青年愣了下,视线回扫,发现四周街道也没有。 “??” 已经进去了?这么迫不及待?! 闻秋时赶忙也跟了进去,他着了件黑衣,带着半张面具遮容,束起及腰的乌发,一把折扇在手,又特意摘了耀眼夺目的储物戒,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惹人注目的地方。 他进门后,未引起旁人注意。 这里是揽月城最大的花楼,楼里的姑娘不仅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甚至论修为,也不乏有厉害的,可与好武的客人比试一二。 里面可谓百花齐放,姿色万千,总有一个能符合心意。 “顾兄,可有入眼的?”贾棠摇着折扇,先带着顾末泽不紧不慢在底楼转了圈。 顾末泽蹙着眉,抬手挥走肩上的绯色小花,眉间透着深深不悦。 两人一进门,便吸引了诸多目光。 贾棠自不必说,脚靴小金链铛铛响,手指间一排闪闪发光的储物戒,即使不认得他这张脸,看着都得肃然起敬。 顾末泽与之不同。 他身着天云服,稍有些常识都知道是天宗弟子。 花楼往来客人里不乏仙门弟子,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顾末泽这么俊的弟子,却少之又少,立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五官英俊至极,即便冷沉着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望去,谁对上,都得心头一跳。 更何况...... 在场都是修士,除非修为相差无几,否则都能隐约感觉到对方与己身体内灵力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