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才知道原来那个出摊的女人不是临时有事,而是被夏文月辞退了。
家里的生意昨天就出了事。
原因就在老贾他们家。
毛慧兰听毛慧梅说完,只觉得不可思议的,“姐,你的意思是李嫂子和王婶儿竟然都是老贾家的亲戚?她俩不是关系不好吗?”
鱼豆腐的订单量上来之后,夏文月就必须要雇人,放出风声去之后,上门应聘的人也不少。
中间走了几个,最后定下来两个人,就是李嫂子和王婶儿,之所以找两个人也是夏文月留的心眼,让她们各守一道工序。
为了更好的保密,夏文月还专门把两道工序分在了两个房间,这样忙起来的时候她们互相都见不着,而且由于工序的原因,上下班也是一前一后刚好错开。
然而没想到,两个表面不认识,甚至关系还不好的人,私下里竟然是婆媳,就是老贾他大娘和侄媳妇。
“所以之前妈觉得挺好的那几个,干了两天莫名其妙走了的,其实都是被老贾他们家私下里恐吓弄走的?”
“可不是,”毛慧梅提起来就气得不行,“要不是我们公司楼下火锅店的罗老板问我,我都不知道他们这么恶心。”
“他们想单干就单干呗,亲自跑一趟南方不就都有了,当初妈不就是在那边待了半个多月学会的?”
夏眠道,“去南方一趟的成本可不低,二姑是搭了顺风车,还可以跟姑父住剧组,但到处奔走咨询,找对路子也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的,要他们自己去花上几千块也不一定能找到。”
“所以偷才是最快的。”
“他们偷就偷了,市场那么大,为什么还要盯着咱们家的订单?”毛慧梅还是不能理解,“你们知道他们怎么跟罗老板说的吗?”
“说咱们家要专心做串串香的摊子,鱼豆腐顾不过来,包给他们家了!”
夏眠叹了口气,“这种专门盯着别人的人当然不会看外面的蛋糕多大,他只能看到别人嘴里的蛋糕好吃。”
毛慧梅道,“我专门去看了下他们家给罗老板送的货,那包装的塑料袋都跟咱家的一样。”
夏眠问道,“也用的我们家新生的标志吗?”
因为夏眠提前说过防止有人冒充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哪怕成本高一点,夏文月也都用了带商标的包装。
虽然是最简单的那种透明袋子,但商标是宁韶韵亲自设计的,一点都不含糊。
毛慧梅道,“用了,不过跟咱们家的标不一样,就简单的写了‘新生’两个字,我估计是因为他们仿不了咱们的商标。”
“我想着他们可能就是怕客户起疑,所以才连包装也仿了,”毛慧梅道,“但到底不一样,所以罗老板随口问了我一句,我这才知道这回事。”
“怪不得说订单少了那么些,”毛慧兰气愤的道,“妈还以为是天气热了,吃火锅的人少了呢。”
毛慧梅道,“昨天一下班我就跟王胖他妈打听了地方,绕过去看了下,他们家就在小雨巷那边租了个小院子,听周围的人说那机器已经开了快一个礼拜了。”
这明显就是早有算计。
应该是在夏文月给老贾提成,一家子亲戚朋友开始推销后,发现这东西有利可图,他们就动了念头。
恰巧夏文月又需要雇人,他们有心算无心,夏文月自然毫无防备。
至于机器采购,夏文悦的电话本放的并不隐秘,毕竟有了这个生意之后,她常常要接打电话,电话本都随身带着,偶尔在哪里放一下也不会太在意。
她们偷摸的查到卖机器的电话也没什么难的。
毛慧兰越想越气不过,“就这还不知足,听说咱们要雇人卖串串香,立刻又介绍过来一个,要是没发现鱼豆腐的事儿,他们家是不是连咱家的串串香方子也想偷啊?”
“能偷到当然要偷,”夏眠道,“能动这种歪脑筋的人,你指望他有什么底线?”
“就逮着我们家薅羊毛?!”毛慧兰瞪眼。
夏眠道,“咱们家外地人,举目无亲,好欺负呗。”
夏文月问毛慧梅,“你昨天找王胖妈打听的?”
毛慧梅点点头。
夏文月叹了口气,“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王胖妈知道了,贾家自然也就知道了,怪不得今天一早突然就撕破了脸。”
夏文月昨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今天自然就想委婉的辞退摆摊的女人,结果对方拿了工资之后立刻翻脸。
站在门外大骂她们家不地道,说串串摊一天赚七八百,特别黑之类的。
“她这是想捣乱吗?”毛慧梅紧张的道,“他们家人挺多的,要是搅和的话咱家的鱼豆腐和摊子是不是都没办法做了?”
“也别乱想了,”夏文月第一次没有在孩子们面前笑,“先都吃饭吧,妈再想想办法。”
毛慧梅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贾家既然能做出这种事,自然不是什么有品的人。
果然,知道夏家发现了他们的勾当之后,贾家干脆光明正大的抢起订单来。
明明市场那么大的蛋糕都不够他们吃的,却偏偏盯着别人嘴里的不许人家吃。
隔天开始,夏文月开始陆续接到老客户们打来的电话。
几乎全都是取消订单的,不取消的也都要求降价,因为另外一家卖的更便宜。
“对不住,我们这个成本在这里,一分价钱一分货。”
夏文月也不恼,和气的道,“没关系,您可以试试他们家的,之后觉得谁家合适买谁家,做买卖本来就是这样,货比三家嘛。”
“没关系,我相信咱们还有机会再合作的。”
她话说的敞亮,有的老板也觉得合作久了夏家可靠继续在这里买,但大部分都取消了订单去买贾家的。
贾家住的近,他们光明正大的做起这个生意来,周围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毛慧梅他们还以为贾家人会觉得没脸,结果人家不仅不觉得羞愧,还理直气壮,“他们一家子外地人,哪儿来的那么多单子,还不是我们给他们跑来的?”
“现在我们自己有货了,送自家的东西这不挺正常的吗?”
夏文月每次出摊的时候,贾家的老太太还坐在门口笑呵呵的道,“你们家串串香生意一天赚七八百,还辛苦做鱼豆腐干嘛,那才是赚辛苦钱。”
“我看你们家每天做那么点鱼豆腐开机器也不值当,咱们两家这交情,你们从我这里拿货,我给你算成本价,还省的你麻烦,正好互惠互利。”
因为贾家老太太一劲儿宣扬夏家的串串香暴利,弄得不少人眼红。
夏家本来就是外地人容易受排挤,这么一来生意也明显下降,不少顾客话里话外说他们卖的太贵,少赚一半钱能怎么着,薄利多销云云。
把毛家三姐妹都气坏了。
夏文月的表情越来越平静,每天除了出摊就去外面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这天三个小孩儿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
毛慧竹伤的最重,擦破了手,还流了鼻血,气得哇哇大哭,“妈,贾立新在巷口拦着不让老江来买我们家的鱼豆腐。”
贾立新是老家的孙子,比毛慧竹还大两岁。
小枫身上的衣服都歪七扭八的,小脸上蹭的都是灰,瘪着嘴眼底含着泪,“他把慧竹姨按在地上了。”
“他们家太坏了!”琛琛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气得直挥小拳头,“会遭报应的!”
夏眠连忙把小枫和琛琛都拽过来仔细检查,“哪里伤着了没?疼不疼?”
琛琛道,“没受伤,我掰他的手指了,他哭的可大声了。”
“我拽他的头发。”小枫伸出小手,“这么多。”
大人们看到小枫手里那一小撮头发,不由失笑。
夏文月得眉目也舒展开,“行,看来没吃亏。”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宁韶韵又仔细看了琛琛一遍,确认没事后笑道,“真没想到有一天小枫也会打架。”
“对啊。”夏眠也有些意外,她一直担心他之前的遭遇让他只会承受不会反抗,如今看来,有两个小伙伴陪伴身侧,他也变得越来越勇敢了。
夏眠帮他擦干净脸,亲了亲鼓励道,“小枫做的很棒!别人欺负你,就一定要反抗。”
小枫抿着嘴笑起来,琛琛转头抱住宁韶韵,“妈妈,我也棒。”
“对,”宁韶韵摸摸他的头,“你也棒。”
毛慧兰道,“多亏我眠姐教他们的几招,不然他们哪里打的过贾立新。”
“看来得多教你们几招。”夏眠道,“要不送你们去学点武术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省的吃亏。”
毛慧兰忽然皱眉道,“贾家人会不会找过来?”
一般情况下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打架大人是不插手的,但是贾家故意针对他们家,来找茬也不是不可能。
宁韶韵牵着琛琛的手淡淡的道,“我去找他们一趟吧。”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好随意插手,这种小事却还是能警告一番的。
宁家姐弟虽然跟周围的邻居都不怎么打交道,但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出来两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所以对他们都抱有敬畏。
果然宁韶韵去了一趟,贾家鹌鹑一样安静了两天。
但毛慧兰看到毛慧竹鼻子上的擦伤依然气愤不已,“他们家单子那么多,根本就不在乎那几个散卖的,就是故意欺负咱们家!”
“妈!咱们也便宜卖,把那些单子都抢回来!”
“对了,他们家什么资质都没申请吧?咱们举报他们,一举报他们就得完蛋。”
“然后呢?”夏文月,“断了他们的财路,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咱们?咱们的生意就能做起来了?”
毛慧兰气道,“那就由着他们欺负咱家?”
夏文月给毛慧竹擦了紫药水,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淡淡的道,“以后别再跟他们打架了,且让他们卖几个月,最多一年,我叫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咱们!”
夏文月本就有让人安心的本事,她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就不再焦虑。
很快夏眠就知道了夏文月的打算:不到一周的时间,夏文月把那个方便面厂盘下来了,用的是宁韶白说的方法,用厂子做抵押贷了贷款。
夏文月叹道,“这次谈的时候价格便宜了不少,我看这两年怕有不少厂子要倒。”
夏眠忽然想起,九十年代的时候,好像有一波可怕的下岗大潮来着,不会就是这会儿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夏文月这个厂子其实盘的很是时候。
“串串香的摊子怎么办?不摆了吗?”
“摆!”夏文月道,“我把摊子包给老江家了。”
毛慧兰一拍手,“老江家和老贾家是对头!而且老江家兄弟也多,挺不好惹的。”
夏文月叹道,“以前觉得李家人凶悍,贾家人和气,如今遇到事情才能看出人品。”
夏眠道,“您给他们家怎么个包法?”
“我把做调料磨成粉包起来,红油素油都单独熬,到时候把调料卖给他们家,他们自己熬汤料,鱼豆腐之类的食材当然也要从咱们家买,但招牌要用咱们家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