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忖间,房门被他二哥那头蛮牛给踹开了:
“不行,老四,你要么给哥哥们出个主意。
要么就说说你有什么事烦心。”
说着,秦王朱樉拉着晋王朱棢,一起坐在了朱棣的床上,
一副跟他杠到底的架势。
面对二哥三哥的追问,朱棣只是苦笑了一下,敷衍到:
“看来,咱们的大侄子,是在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啊。”
秦王和晋王两个点点头。
“老四你快想个办法。
咱们不能就这么任他羞辱吧?!”
朱棣的诡计多端在哥几个当中是公认的。
老朱的鞋底子也是挨得最多的。
当然了,他跟太子大哥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因为大哥为他求情的时候也是最多的。
人有时候很奇怪,最调皮捣蛋的那个,
并不一定是最让人讨厌的那个!
而且还会因为这个调皮捣蛋而跟大哥搞好关系。
“我哪有什么主意,大侄子只是让咱们先恭贺他继位东宫,
也没说不让咱们见父皇啊。
咱们只好见了面之后见机行事了。”
朱棣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观察着门外。
父皇的锦衣卫的能力,可是无处不在。
他本不想说这么多,但是又寄希望于锦衣卫能给父皇提前送个信儿进去。
然后看看皇宫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王朱樉大咧咧的问他:
“老四,你脖子不舒服吗?”
晋王朱惘知道四弟在紧张什么,所以,他锤了二哥一下:
“二哥你闭嘴!”
朱棣的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他们哥仨的谈话被锦衣卫一字不落的送到了朱允熥面前。
“哼哼,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继续盯着!”
“诺!”
蒋瓛刚要走。
就听朱允熥说到:
“明晚,皇宫内宫要布置一些武器,
你要给神机营的人行个方便,同时也要派人盯着神机营的人。
还有,武定侯府的动静。”
蒋瓛低声询问:
“殿下,需要锦衣卫帮忙神机营吗?
五十个人哪里够?“
朱允熥一楞,随即反应过来。
“嗯,你去安排。
薛镇,传孤口谕,赏指挥使大人御酒一壶,这几天夜里值班的兄弟们,每人五两银子!!“
“臣谢殿下恩赐!”
蒋瓛激动的不行了。
隋峰岛赶紧记录----
“今日藩王到京,太孙为了他们能以最佳面貌,
参见后日的册封大典,特传旨,让藩王先行休息。
并且亲自布置皇宫守卫,
以保证陛下安全!
太孙殿下日理万机,凡事种种,面面俱到,实在是太累了!”
蒋瓛领命而去。
太孙让他盯着武定候府是有道理的。
因为那个兵仗局的万布奇是郭英一个小妾的娘家弟弟。
按照常人理解他本不是军籍,能进到兵仗局,
而且还做到了副使,武定侯郭英却说他不认识此人。
鬼都得笑醒了。
但是这个事儿,武定侯还真就不知情。
事实嘛,估计武定侯知道后会自裁的。
还有这个万布奇收受贿赂,贪污枉法的钱,
全都去逛了窑子这事儿,郭英也是真的不知情。
所以,朱允熥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
想要完全掌控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抓住他的把柄。
他让蒋瓛盯着武定侯府,是为了盯另外一个人。
唉,朱允熥无奈笑了笑,我小小年纪真踏马的累,为了收拢人心,还得帮大臣抓给他戴绿帽子的人。
......
就在朱允熥接到锦衣卫报告的时候,
朱元璋也接到了儿子们到达京城的消息。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他的心情说不出的难过。
白天发生的种种,于私,让他感觉到被轻视,被冒犯。
可是于公,又让他感觉到朱允熥这么做,
才符合一个帝王的标准。
冷酷无情,不念私情,霸道,说一不二,
杀伐果断!
可是这孩子到底还是太无情了些。
甭说对待自己,对待曾经虐待他的吕氏,
就算是对待自己这个亲爷爷,也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一样。
忽远忽近?
对,就是这样。
这孙子好像只有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对展现出温情的一面。
可是对此时的他来说,这点点儿亲情远远不够!
他失去的太多,越是孤独就越是渴望得到浓烈的亲情。
但是他知道,就算是宫外的儿子们,对他也只有敬畏,
至于亲情,也仅仅是口头上的了。
他从来不奢望从这几个逆子身上得到什么。
老四,最像他,可是,他竟然造了反?!
哎,这个逆孙到底又该如何对付他的皇叔们呢?!
朱元璋就那么站在窗前,望着深沉的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内官王忠轻声喊自己:
“陛下,夜凉了,您该休息了。”
朱元璋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感觉到自己胸前突出的凉意,低头才发现,
不知不觉自己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想起了老大啊,
哪怕自己当初早点儿退位,或者是稍微放一放权力给他呢。
或许,也不至于......
唉.
“王忠啊,你说朕是不是很自私?!很冷酷?!”
王忠吓得赶紧跪地磕头。
“陛下,奴才,奴才...”
哎...朱元璋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说:
“跟朕说说话吧,你不觉得朕很可怜吗?!”
王忠跪着没敢起来,只好哆哆嗦嗦的说道:
“陛下,您是陛下啊,不是普通人啊。”
见陛下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他。
王忠接着说道:
“有得必有失,您得到了天下,或许,失去的也比旁人多吧。”
“嗯。”
朕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怎么看皇太孙这个人?”
王忠吓得啊,这是奴才能说的吗?!
二十多年来,他们别说私下议论了,就是听都不敢听这些事的。
可是今天,皇爷这是怎么了?!
“说吧,朕不怪你。”
王忠掂量再三,大约猜到了陛下要听什么话。
因为早不问,晚不问。
偏偏在藩王到京的时候问他。
这个陛下啊,还是看不透啊。
这一点,就照着太孙差远了!
“太孙是有大本事的人,奴才不敢评价。”
“哼,那个小兔崽子,眼高于顶,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那个孙子活的真实,朕只有从他身上才能看到一个人真正活着的样子!”
说着,自己的嘴角也不由上扬了起来。
“你说奇怪吧?!
标儿活着的时候,也跟朕很亲,可是朕没有这种感觉。
太子总是会先顺着朕,然后也会跟朕争,却从来不敢跟朕针锋相对。
可是这个小王八蛋,不高兴立马就跟朕甩脸子,
不愿意的事儿谁也不能逼着他去做,
在他眼里啊,这天下才是他的,
不对!
这么说不对!
或许,他才是天下的?!
哎呀,反正就是感觉这小子,活的真实,活的通透,活的明白!!
王忠,你说他一个十五岁的小王八蛋,
怎么能比朕这个七十岁的老人活的还明白呢?!
哎呀,朕自问阅人无数,却怎么都看不透这个小混蛋了。
你说标儿给朕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