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江南出公差的常升此时坐在江南行省巡抚的院子里,
圆桌四周坐着六个财大气粗的商人。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各自的账房先生和护院儿。
名为随从,实为打手。
常升坐在太师椅上。
端着青花瓷茶碗喝茶。
其中一个见众人都不说话,自己只好先开了口;
“开国公,咱们每家再加五万两,真的没有了,不能再多了!”
众所周知,常升是一肚子的邪火没处撒,朱允熥才把他在个吏部尚书派出来的。
此次出来,还带着红夷大炮!
本着能动手就绝不逼逼的原则,常升直接把江南地区最大的六大盐商用太孙口谕的形式给招到了一起。
结果,这人啊,养尊处优惯了,还认不清形式,跟他这逼逼赖赖了半上午,还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听到对方还在拉锯,他也烦了。
把茶碗使劲儿王桌子上一蹲!
“诸位,诸位,这样吧,你们也别五万五万的加了,本钦差给你们一个数目,每年补交一百万两,常某回去好交差,你们呢,也省的在这浪费时间。
你好我好大家好。
怎么样?!”
常升这话一出口,底下一个巨商不干了。
他瞪大了自己无辜的双眼,声音提高了八度:
“一百万两?!
有没有搞错,大明建国二十六年了,那岂不是要补交两千六百万两?!
你就是把我们敲骨吸髓,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另一个也跟着附和道:
“就是啊,你去抢钱岂不是更快?!
大明开国那几年,每年的盐税哪里需要一百万两?!
二十万两都多好吧?!”
常升呵呵一笑:
“嗯,你还别说,不愧是商人。
可是最近这几年呢?!
恐怕也不止一百万两吧?!
放心吧,本钦差,虽然不是商人,不过这账还是会算的。
取平均数,我也会啊。”
“不可能!
你直接抄家更快,看看你能不能抄出五百万两来了吧。”
“对啊。
我看你也是黑瞎子掰棒子,根本不识数!
大明从建国到现在,盐税的总税收才四千万两,你一下子就要我们拿出两千五百万两!
这不是赤裸裸的讹诈吗?!”
“开国公,我们都是朱家江山的臣民,我们几家给你凑五百万两,你回去交差就好了。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吧,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就是啊,钦差大人,我们都决定补给你了,你该知足了,你能交差就行。是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对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常升一咳嗽,他的的副将立刻心领神会:
“放屁,钦差这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来人,把这几个捆起来!”
门外的士兵应声而到,立刻就把十八个人给控制住了。
三下五除二,把几个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这是暴力执法!
我要进京告御状!
告你强迫征税!
告你私设公堂!
告你虐待平民!”
“就是就是,钦差大人不要以为使用暴力就能使我们屈服。
要知道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出了意外。
这江南地区的百姓可是会踏平这巡抚衙门的。”
常升最恨别人威胁他。
他微眯着眼睛,听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最后的言辞!
没错!
自从他们几个进了这个衙门,在常升的眼里,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几个抱着钱罐子没屁眼儿的貔貅!
死到临头还在这狂妄!
他以为本国公是被吓大的吗?!
殊不知他们之所以这么硬气,那是因为,如果真按照常升说的数目补交上去,他们六个全都得掏空家底。
商战如同战场。
一时后续资金跟不上,就会被闻风而动的同行吞噬!
到时候,也是个死。
还不如此时挣扎一下。
哪怕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也好过,落得那最后凄惨的结局。
“对啊,钦差大人,您可知道就这半天,江南地区大部分的盐商全都关门歇业,您若是再不放了他们,百姓买不到盐巴,到时候,激起民变,朝廷怪罪下来,您也吃不了兜着走。”
六位膀圆腰粗的盐商大佬鼻子哼了一声,即使被五花大绑也耽误他们财大气粗的本性!
不出三天!
老百姓买不到盐,自会有人闹事!
盘桓江南经营二十多年,生意上的伙伴本来是没有几份真感情的,
但是有共同利益啊。
所以,他们几个前脚被请进来巡抚衙门,江南地区稍微有点儿实力的盐商就开始了罢工。
关门歇业!
以此来用行动对抗朝廷的野蛮做法。
常升的邪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太孙殿下早在把卷宗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了,他可以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就是他可以在恰当的时候,先斩后奏!
更何况他还有红夷大炮!
要知道,放眼全大明,除了自己的舅舅蓝玉,他是第二个被允许使用红夷大炮的武将!
这是什么?!
这是极度信任!
这是荣耀!
这是他常家十八口生命换来的!
你跟本钦差这逼逼赖赖?!
你是脑子烧糊涂了吗?!
“巡抚大人,你这话说的不如憋到下头放个屁!
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像什么吗?!”
巡抚一脸懵逼,跟着来了一句:
“像什么?”
常升哈哈大笑:
“像不孝子偷了爹的银子去养嫖客,养完了回来说自己老爹要小心了,嫖客要来找他算账了!”
“开国公!
你好歹也是位居国公的人,说话怎么能如此粗俗呢?!
老夫这是为你好。
你也知道上位是最怕发生民变的了。
他们已经答应给你凑出五百万两了,你回去能交差就行了,非要如此吗?”
其实他怕的是江南地区若是发生民乱,到时候上边怪罪下来,自己这个巡抚也得回家抱孩子去吧。
“哼,常某奉旨代天巡狩江南盐务,持天子剑,如帝躬亲,太孙殿下许常某便宜行事,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常某倒是想试试,这欠了二十多年的盐税到底能不能收的上来。
难道巡抚大人没听说过那句----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吗?!”
巡抚气得鼻子都快喷火了。
他是有多倒霉,巡府巡到江南地界的时候,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臭石头?!
“你不要只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下官想一想。
只要开国公不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好处少不了您的。
您就行行好,行不行?!”
“嗯?你在贿赂本官?!”
巡抚白眼一翻,只差最后一口气就背过气去了。
正在这时,常升的副将进来禀报:
“殿下,都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