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泌昌何茂才这两个蠢货肯定在烧账册。”
杨金水围着四个箱子转,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木箱,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奉高翰文之命,来织造局查抄账册的锦衣卫瞧了一眼杨金水,问道:“杨公公,那这些账册……你需不需要看一下,哪些需要销毁的,哪些该留下的,你给我们拿个主意?”
这次来办事的锦衣卫不是嘉靖的十二太保,对同是宫里的自己人倒也格外宽容,懂得做事。
提醒杨金水把不利于自己的账册销毁掉,自己再拿上去交差。
“不能销毁,一本都不能毁。拿到的时候是什么样,就得原原本本交给万岁爷,瞒天瞒地,我也不能瞒皇上,不能瞒老祖宗!”
“麻烦哥几个走上一趟,把这些账册交到老祖宗手里,交到皇上手里,期间任何人都不准打开账册。”
杨金水自然拎得清,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作为一个没根的人,宫里就是他的家,他的头顶上只有一片云,办事不力只是小事,欺瞒皇上,那才是不可原谅的大事。
“那要把郑泌昌何茂才这两個家伙先抓起来吗?”
杨金水:“先不急,胡宗宪打仗的钱还得靠他们去筹,先让他们忙活一阵子,把这些年贪墨的银两都吐出来。”
“把账册先送上去,到时候听皇上的指示。”
锦衣卫不服气:“就这么放过他们两个?”
“放过他们?要是连他们都可以放过,我大明朝就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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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浙江的另一边,一场战事刚刚结束。
戚继光凭借着火炮和不成熟的鸳鸯阵,取得大捷。
在巡抚衙门一无所获的高翰文,只能先押送沈一石的家产交给胡宗宪。
押送途中收到了李青云的一封书信。
“高府台,若我所料不错,去查抄沈一石家产的必然是你,所获家产数量之少,朝野都会为之震动。眼下郑泌昌何茂才与织造局沆瀣一气,勾结已久,他们必然会以查抄不利的名头,将罪名推脱给你。
眼下整个浙江,能救你的只有胡部堂,你借着押送粮饷的名义,立即向胡部堂说明。警示胡部堂,郑泌昌何茂才两人自知难逃一劫,必然会将胡部堂拖下水以求自保。
沈一石所剩家产还有田亩作坊,我若是郑何,必然逼迫胡部堂本家商人买下作坊,拖胡部堂下水。
你将此事告知胡部堂,此事不合法理,或可有作为之处。”
有可为之处吗?当然没有。
那一封书信唯一的用处只是给胡宗宪提醒一句。
看他如何抉择。
高翰文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
作为严世蕃举荐的杭州知府,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和严党的利益不合,或许不是出自本心,但所作所为恰好挖了严党的根。
清流自然乐见其成,但也不会出手相救。
在两党相争最激烈的时候,高翰文的存在是不合时宜的。
他是一个读书人,不应该出来当官,不应该妄论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