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袒露心扉,海瑞听了之后,心里的气平了些。
“这事,你该和我商量,我也并非不讲情理之人。”
谭纶:“是我孟浪了,但我此行还带了另外一人,可以解决你的心头之患。”
“有话便说,莫要卖关子。”
谭纶笑笑:“这件事是能让老夫人最欢喜的事?”
海瑞眼神中突然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假装不懂:“何事能让家母欢喜?”
“我能让老夫人抱上孙子,这还不欢喜。”
果然如此,海瑞面露尴尬之色。
原来海瑞成家许久,到现在都只有一个女儿,老夫人心心念念一直想要抱个孙子。作为孝子的海瑞时常因此烦忧。
若事情真有可能,无论多尴尬,这话题都不能躲过。
“当真……”海瑞问道,随后眉头一凝,“谭纶,相交十几年你应该明白我的为人,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怪力乱神,尤其不要跟我说。”
谭纶:“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给你带来了李太医,鼎鼎大名的李时珍。”
海瑞怀疑:“你能把他请来?”
谭纶:“哪里是我,是胡部堂请来的,本意是请他来救这里患了瘟疫的灾民,我与胡部堂说了你的事……先把瓢放下。”
“脸面总归不如香火延续重要,李太医也答应了,由他出手,怀个孙子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
海瑞脸色不善地放下水瓢,心里领情,嘴上却避开这个话题:“有他来救灾民就是天大的好事。李青云跟我念叨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太医什么时候能到?”
“李太医名声在外啊,李青云一個毛头小子也认识,看来真的是功德无量。”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进县衙看见你那些患病的灾民就留在了那里,这时大约正在察看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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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的规制,除了大堂二堂,在两侧都有县丞主簿和钱粮刑名书吏当值的院子和房舍,平时就能供好几十号人办公吃住。
现在这些地方都腾空了,房舍里住着灾疫重病的灾民,发病轻一点的灾民便躺在院子里的凉棚的席子上。
李时珍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略显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吏役,只见他们的脸上都裹着布条,出入之后,就将布条扯下,放到水里煮沸,随后用艾草熏蒸。
每一间房舍都挂着一张公文,上面仔细写着在县衙里治病医人的条例。
不同的病人被隔离安排到了不同的房舍。
饮水俱是煮沸之后的。
李时珍读着上面的条例,啧啧称奇。
大灾之后,还能如此奢侈使用柴火,着实奇怪。
李时珍一个人在院子里一座座凉棚的病人之间慢慢走着,慢慢走到了那两口熬药的锅边。
里面的药倒是稀松平常,清热解毒的,治不了病,也喝不死人。
海瑞与谭纶也走出来,看到正在闻药材的李时珍,上前打招呼。
海瑞将两手在胸前一揖:“敢问先生可是李太医?”
李时珍放下药材:“在各位眼中太医之名便如此重要吗啊,如今李某只是一介白身,行脚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