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早上的事,沈惑清楚,如果不理会,“熊孩子”会在外面一直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林空鹿这么纵容,黑着脸去拉开门。
林空鹿无限循环的声音霎时止住,捏着权杖,一脸无辜地看向他。
沈惑头疼,抬手挥挥,示意两边的神侍退下,接着看向他,无奈问:“又怎么了?”
不是刚给这熊孩子找了个男朋友?不去跟新男友谈恋爱,来吵他干什么?
宋云蔚跟在他身后,身影被洁白羽翼挡住大半。但因为比沈惑高半个头,他视线轻易就看到门外,和林空鹿、江辞两人的眼睛对上。
霎时,空气中像有电流在无声碰撞,激起火花。
宋云蔚僵住,看见两人,眼中闪过惊喜、意外……各种情绪,直到他回过味,意识到江辞并非被控制、洗脑,而是一见到他弟弟,就把他这个队友和他们的计划全忘了,留他一个人在那干着急。
不仅如此,他弟弟居然也只向江辞透露,没第一时间向他透露。
这两个人,瞒得他好苦。亏他刚才给鸡爪剔骨时,还在忍辱负重地思考怎么救江辞。
宋云蔚气得暗暗咬牙,舍不得生弟弟的气,便眼神质问地看向江辞。
江辞演技极好,在沈惑出现后,恭敬地说一句“赞美神”,接着便镇定地站在林空鹿身后,趁沈惑注意力全在林空鹿身上时,才飞快朝宋云蔚使个眼色暗示。
不暗示还好,一暗示,宋云蔚更气。果然,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空鹿更心虚得不敢看自家大哥,只能想办法赶紧把人接走。
他捏着权杖,不好意思地对沈惑道:“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之前说的对,只选一个不够,我想……”
他语气有些别扭,轻咳支吾:“我想再选一个。”
他身后,江辞嘴角微抽,脸有些黑。
宋云蔚表情也微僵:哥?你在喊谁哥?
沈惑背对着宋云蔚,没察觉他神色异样,闻言只上下打量林空鹿,思忖:这瘦弱的小身板,还怀着孕,再选一个……不累?还是说……
他视线又移向旁边的江辞,微眯起眼,带着审视:“他中看不中用?”
话音落,江辞脸瞬间又黑一个度。
宋云蔚险些没绷住表情,虽然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林空鹿闻言脸也瞬间红透,漂亮的眼睛扑闪,像害羞躲避,支支吾吾道:“不是,就是……想给他找个姐妹……咳,是兄弟。”
救命,他尴尬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沈惑眼神惊讶,又带着探究,好奇问:“他愿意?”
这个“他”是指江辞。
林空鹿不由转头,眼巴巴望向江辞:问你呢,说话啊。
江辞脸黑成锅底,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愿意。”
林空鹿彻底放心,又转头,眼巴巴看向沈惑。
宋云蔚险些没绷住,见江辞吃瘪,差点笑出来。
就在这时,林空鹿忽然“咦”一声,假装惊讶道:“这是谁?长得也不错,哥,我能选他吗?”
宋云蔚一僵,终于明白这两人在唱什么戏了。但……他不久前刚说过自己敬仰神,不好改口,淦。
沈惑回头看一眼,几乎立刻皱眉,不假思索道:“不行。”
这个姓宋的外来者明显心怀不轨,很可能是间谍、刺客。他把人留在身边,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送给弟弟,可能会给弟弟带来危险。
但这话,沈惑没明说,只用哄小孩的语气哄道:“他刚来基地,信仰不虔诚,野性难驯,你要真想选,我明天让人再送一批人来。”
说完扫江辞一眼,又不放心地问林空鹿:“他好像也是今天刚进城,怎么样?需不需让他再忠诚些?”
林空鹿一听就知道这是问需不需要给江辞洗脑,忙摇头拒绝:“不,我喜欢野性难驯的。”
话音落,江辞眼神古怪地看向他。
沈惑也不是特别想给人洗脑,除非必要,他其实不喜欢做这件事。经常使用能力,会使他头十分疼。使用力量过度,更会令他精神失控。
在林空鹿来之前,他已经长时间处于失控的边缘,头疼得夜不能寐,随时可能失去自我意识。林空鹿帮他治疗后,他才恢复正常,头也不再那么疼。
所以他才强留下林空鹿。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莫名产生的亲情感也起了不小作用,这大约也是他对林空鹿纵容的缘由。
但即便如此,哄完“熊孩子”,他还是把人赶走了。
林空鹿没救到大哥,心情郁闷,带着江辞一起回自己住处,关紧门后说:“要不干脆你去把大哥抢回来,我们一起离开算了。”
江辞摇头:“我倒觉得大哥现在没什么危险。”
林空鹿不解,问:“怎么说?”
江辞:“沈惑没立刻洗脑大哥,无非两个可能,一是看上大哥了,一是怀疑他。前者的话,大哥暂时不会有危险,后者的话,对方可能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但大鱼无非就他和林空鹿,只要他俩不上钩,就白钓。
林空鹿刚才关心则乱,此刻听他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但——
“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离开?”他疑惑问。
江辞也奇怪:“这里不是组织的基地?来都来了,不顺便救赵星白?”
林空鹿“啧”一声,道:“正要跟你说这事,沈惑跟组织不是一伙的,组织以前在这里是有个基地,但三个月前,两方闹翻,沈惑把组织的人赶走了,星白可能不在这。”
江辞微讶,问:“确定?”
林空鹿摇头:“不确定,是沈惑跟一个叫孟一川的神使对话时说的。”
江辞皱眉,问:“你偷听见的?”
林空鹿再次摇头:“是沈惑特意解释的。”
说完他一愣,当时他刚被“洗脑”,孟一川不理解沈惑为什么跟组织交恶,沈惑起初明显没想解释,是看他一眼后,才解释。
难道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可不像啊,对方之后确实把他当弟弟。
江辞抬手抚平他的眉心,声音沙哑道:“别想了,今晚我再找一下。”
来都来了,再找一晚也不妨事,之后往组织的另一个基地去时,车开快点就行。
林空鹿知道他有空间能力,找起来很快,同意点头,并说:“也找找残页,这个顺便找就行。”不强求。
之前他一个人去不了组织的另一个基地,才想在等江辞来的时间里,顺便找一下残页。现在江辞来了,当然是能尽快走就尽快走,救人要紧,残页可以等回头再来找。
江辞点头,说完正事,他忽然目光幽深望向林空鹿,接着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将人逼到墙边,按住手腕。
林空鹿一脸懵逼:这是要干什么?
江辞俯身低头,右手不知何时化为藤蔓,哑声道:“你刚才说你喜欢野性难驯的?”
说着,细小的藤蔓缠住他清瘦白皙的脚腕,渐渐向上蔓延。江辞越靠越近,眼神染上幽暗:“什么样的野性难驯?”
林空鹿:“??”救、救命,不是在说正事吗?
沈惑在林空鹿走后,依旧没能休息,因为神使孟一川紧接着来求见。
无妄城最高领导是神,神之下设两名神使,孟一川是正使,还有一名副使,叫杨天宁。
两名神使协助神处理无妄城的大小事务,是除神之外,地位第一、第三高的两人。
当然,现在林空鹿这个圣子空降到了第一,但他没实权,只有名誉地位。论起对无妄城的掌控,肯定没法跟沈惑和两名神使比。
孟一川中午刚到神殿,副使杨天宁就到他面前酸溜溜道:“知道吗?神今天不止给圣子选夫,还给自己也选了一个。唉,两个都是刚进城的新人,没受过洗,我实在为神担忧。”
孟一川一怔,随即紧皱眉,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说完便去见沈惑。
杨副使被怼了也不生气,只轻嗤一声:“装模作样。”
沈惑见孟一川时,也带着宋云蔚。
孟一川见到宋云蔚,眼神明显变冷,带着敌意。
宋云蔚神情微凛:这人在怀疑我。
孟一川很快单膝下跪,禀报:“赞美神,城中需要接受洗礼的人已经集合,请您去为他们降下福泽。”
沈惑在外人面前,一向维持圣洁、神圣的形象,此刻闻言却微皱眉,有些疲惫:“都是快堕落的人?”
孟一川恭敬点头:“是。”
沈惑叹息:“那走吧。”
说完他率先起身,宋云蔚迟疑一瞬,也跟过去。
孟一川留在最后,等他们都走远了,才叫来一名神侍吩咐:“去把圣子、圣夫也请来。”
“参加洗礼仪式?”林空鹿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新鲜,隔着门问来传话的神侍:“是神的吩咐?”
神侍摇头,在门外恭敬道:“赞美圣子,是孟神使让我来传话,请圣夫也一起去。”
孟一川?
林空鹿蹙眉,想起兔子跟他说过,孟一川表里不一,之前背着沈惑把组织的佣兵都杀了。
他略一思忖,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说完轻轻踢一脚仍用藤蔓缠着他、把他按在墙上的江辞,小声道:“快放开我啦,有正事。”
江辞:“……”
他听着怀中人微微上扬、有些小得意的语调,眸色一片幽深,忽然低头,用力吻住小混蛋的的唇。
林空鹿呆住。
两分钟后,他被吻得眼睛湿润,唇瓣嫣红,被松开时,险些没站稳。
江辞一把扶住他,闷笑:“腿软?”
林空鹿咬牙:“你不听我的话。”
江辞:“我野性难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