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数日之后,西凉公主李腾儿快马进京的时候,这一风波已经偃旗息鼓,那些关于月华与褚慕白的流言迅速地销声匿迹,李腾儿听到的,只有京城百姓,对褚慕白赞不绝口的赞誉。
李腾儿以护送血参为名,带了三千铁骑,一路星夜兼程,风卷云涌而来,在城西安营扎寨。
她洗去一身仆仆风尘,便被心急火燎的陌孤寒立即宣召进了宫。
李腾儿穿一身束胸细腰裙裾,外罩薄如蝉翼的轻纱,香肩玉臂若隐若现,身段玲珑曼妙,风姿绰约,带着一点异域风情,妩媚入骨,一路步步生莲,招惹了宫中侍卫一路侧目垂涎。
褚慕白奉陌孤寒的命令候在宫外相迎,一见她顿时喜出望外,难掩心中急切,而对于她妖娆妩媚的万种风情视若无睹。
李腾儿娇笑盈盈,一个眼波,便能令周围一切黯然失色,侍卫们骨肉皆酥。
“褚少将军,别来无恙。”
声音如若娇莺婉啼,空谷银铃。
褚慕白激动地颔首:“慕白恭迎公主大驾。”
李腾儿的身子凑过来,一股幽香沁人肺腑。
“许多时日未见,褚将军想腾儿没有?”
褚慕白的脸猛然一沉,一板一眼道:“不想。”
“不想?”李腾儿“咯咯”娇笑,一把挽住了褚慕白的手臂:“好狠的心,多亏了腾儿对你朝思暮想,为了见你星夜兼程,这般心焦。适才见你一脸激动,匆匆而来,还以为你也感同身受呢。”
褚慕白挣脱开李腾儿的手,后退一步,冷脸道:“公主请自重。”
“木头一般,”李腾儿娇嗔浅笑:“这么怕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褚慕白老老实实点头:“嗯。”
李腾儿笑得愈加放肆:“皮糙肉厚的,我也要咬得动才行。”
尾随在褚慕白身后的仇子衿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忍不住轻哼一声:“你们西凉究竟是缺水还是缺男人?这般焦渴?”
这话只是子衿暗自嘀咕泄愤,却被李腾儿耳朵尖,听了进去,转头打量仇子衿,冲着她嫣然一笑:“不是我们西凉没有男人了,而是你们长安的女人都配不上褚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一个个都跟花瓶似的,需要男人捧在手心里才能生活,也难怪褚将军如今还没有看得上眼的,情愿一个人茕茕孑立。”
仇子衿被讥讽,立即不甘示弱地还回去:“你说谁像花瓶了?”
李腾儿早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酸意,左右看她也有些不顺眼,冷冷讥讽道:“我说错了,你连花瓶都算不上。”
仇子衿再三按捺火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又忌惮着不敢招惹她:“若非你是来救娘娘性命的,定然让你尝尝我们长安花瓶的厉害。”
李腾儿重新打量她,上上下下,用挑剔的目光:“喔嚯,看来今天本公主招惹了*烦了。你算是哪根葱哪瓣蒜?”
褚慕白挪移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子衿,不得造次。”
李腾儿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大的醋意,原来你就是那个没羞没臊,自称褚将军未婚妻的丫头,还将一盆污水扣在我西凉人的头上。我正想寻个良辰吉日,找你好生清算这笔帐呢。
我李腾儿向来恩怨分明,我们西凉人也没有你们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不服气就尽管上,正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难而退。”
李腾儿已经下了战书,仇子衿的火爆脾气立即上来了,她原本就是江湖人,快意恩仇,不像别人那般心有忌惮。因为在宫里,她的紫金刀不能随身佩戴,冷哼一声,便赤手空拳地向着李腾儿直接扑了上去。
褚慕白担心子衿伤了这个令人头疼的女魔头,赶紧出声制止:“子衿,不要胡闹!”
他不说还罢,这一说,子衿就以为他是在护着李腾儿,愈加气怒,掌下毫不留情,对着李腾儿步步紧逼。
李腾儿今日穿着长裙长衫,几乎曳地,纤腰不盈一握,犹如风摆杨柳,娇娇弱弱。此时动起手来,那曳地长沙与挽臂竟然贯注了内力,全部化作犀利无比的武器,向着子衿犹如灵蛇一般,缠绕不放。
两个女子打斗起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仇子衿英挺好似骄杨,李腾儿柔若春柳,两人一招一式,竟然格外赏心悦目。
一旁的侍卫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插手,全都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暗中艳羡褚慕白好深的艳福。
褚慕白却是担心两人果真再有闪失,只能上前劝解。
李腾儿故意想招惹子衿,娇软的身子就势像牛皮糖一般,偎在褚慕白的身上,紧粘不放。褚慕白饶是武功高绝,却是正人君子之风,只觉得李腾儿身上软绵绵,香喷喷,热腾腾,触手之处皆非礼,所以不敢出手相拒,不悦地左躲右闪,那李腾儿形影不离。
这下愈加惹恼了仇子衿,掌风凛冽,愈加毫不留情。
褚慕白夹在二人中间,只觉得苦不堪言。
“住手!”
陌孤寒听到荣祥回禀,说西凉郡主李腾儿已然进宫,急忙宣召,等了半晌不见人影,迫不及待地亲自迎出来,便见到这场闹剧。一声断喝,子衿不敢继续造次,慌忙收手退出圈外。
李腾儿可毫无忌惮,一番纠缠,鬓歪钗斜,领口凌乱,轻纱半掩,看起来愈加销魂摄魄。她佯作不敌,娇软地靠在褚慕白的身上,轻抚心口,气喘吁吁。
“这是怎么回事?”陌孤寒不悦地出声问。
子衿低着头,心里不服,却不知怎样跟陌孤寒解释。
“启禀皇上,她们只是有些小误会。”褚慕白后退一步,躲开李腾儿纠缠,慌忙开口遮掩。
李腾儿可不吃他这一套,径直开口道:“回皇上,是这个野丫头在跟腾儿抢夫君。”
褚慕白瞠目,陌孤寒更是莫名其妙:“谁是你夫君?”
李腾儿抬手一指褚慕白,言之凿凿:“就是他。”
陌孤寒瞟了一眼满脸无奈的褚慕白:“他乃是我长安太平将军,什么时候成了你西凉驸马了?”
李腾儿眨眨眼睛:“上次我回到西凉之后,我父王就埋怨我不懂事,他说他最欣赏少年英雄,邵子卿那种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我应该将褚慕白带回西凉做西凉驸马的。所以这次,李腾儿就特意带着聘礼过来求娶了。”
李腾儿的言论有些惊世骇俗,一旁的侍卫在皇上面前不敢讥笑,但是都难忍笑意。
褚慕白一声冷叱:”慕白与西凉有不共戴天之仇,公主请莫妄言。“
陌孤寒总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微微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
李腾儿扶正头上簪环,眉眼流转,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因为,腾儿的聘礼乃是皇上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
“你是说血参?”陌孤寒眉心一跳,冷声问道。
李腾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父王说了,一支血参,要么换个太子妃,要么换个驸马爷,让皇上您看着办?”
陌孤寒浑身骤然冷冽起来,眯紧了眸子看着李腾儿:“看来贵国太子对于朕的皇后仍旧不死心?”
李腾儿点点头:“我太子哥哥是个死脑筋,又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中了月华姐姐,我们也没有办法。不如腾儿这般好说话。”
“你要知道,朕并不是很讲理的人。”陌孤寒一声冷笑:“朕向来霸道,看上的东西或许是买,也或许是抢,就看东西的主人是否好说话了。”
李腾儿无奈地叹一口气:“多亏我临行之前,听从下属的建议,将血参留在了军营里,没有带进宫,否则腾儿势单力孤,尽被你们长安人欺负了。”
陌孤寒看也不看她一眼,扭身就走:“跟朕进来。”
李腾儿整理整理凌乱的裙衫,嗔怪地回眸看一眼褚慕白:“都不知道帮我把衣服整理好,你就不怕皇上看见了,万一相中我怎么办?”
身后侍卫忍俊不禁,低声闷笑。
褚慕白也像陌孤寒那般,抬起眼,傲然地从李腾儿身边擦身而过:“放心,你在我们长安行情并不好。”
李腾儿无所谓地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可爱。”
言罢颠颠地追上去,与褚慕白并排进了御书房。
陌孤寒径直在龙案后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李腾儿:“说吧,你们的条件。”
李腾儿也不客气,自己寻个合适的位子坐下,琉璃般的眸子在御书房上上下下转了一圈:“你们长安人果真会享受,财大气粗,一个书房都这样珠光宝气的,看着养眼。”
“你们想要财宝?”
李腾儿摇摇头:“我们西凉虽然是贫瘠之地,但是父王英明,子民足可以生活富足。”
“那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腾儿抬起纤纤素指,一指褚慕白:“一个人就可以了。”
陌孤寒唇角微勾,笑得莫测高深:“你们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用来投石问路,试探朕的底线。然后假装退步,提出要求的时候,朕两害相较取其轻,就会顺理成章地答应你们真正的条件,是不是?”
李腾儿撇撇嘴:“说实话,皇上你这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哪有这样直白地揭露人家女孩子的小伎俩的?”
“朕从来就没有将你当作女人看。”陌孤寒毫不留情地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