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一场轰轰烈烈的夺权争斗立即开始了!
同样兴奋的,还有泠妃,她上蹿下跳地,在太后跟前叽叽喳喳地出着一个又一个主意,将算盘打得“啪啪”响。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趁着此时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举除掉不服从自己的奴才,换成自己的心腹,那么,以后自己就是这座紫禁城的女主。宫里的每一个人,就像是算盘上的珠子,自己可以拨来拨去,想要如何就如何,随心所欲。
她褚月华算得了什么?让她在这里寸步难行!
太后一心一意为了泠妃谋划,又是同仇敌忾,对于她的请求也近乎言听计从。在她看来,泠妃举荐的人就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也必然是忠心耿耿的。
两人折腾出来的动静,甚至于比朝堂之上还要大。
宫里的人全都人人自危,个个提心吊胆,搜肠刮肚地思虑着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泠妃。一时间溜须拍马,向着泠妃跟前的宫人传递好处,讨要美言的自然也不少。椒房殿里门庭若市,热闹起来。
一个个管事被撤下来,一个个新人被安插进去,新得势的人又依仗着有人撑腰,公报私仇,将以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把得罪过自己的人趁机报复个通透。
再加上这些人里多是除了见风使舵,没有什么正经本事的,走马上任以后将手底的差事搅乱成一锅粥。一时间怨声载道,人心惶惶,整个后宫就像煮开了一锅粥。
其她的妃嫔也终于坐不住了,这撤下的人里有许多都是她们用银钱疏通,慢慢养肥的,如今说垮台就垮台了,以后自己在这后宫里岂不被泠妃掌控得死死的?
只有月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悠闲地在乾清宫里饮茶绣花,不急不恼,稳如泰山。
泠妃愈加地变本加厉,她的人自然有恃无恐,小人得志。那些自云端跌落下来的人被踩塌在泥泞里,忍气吞声倒是幸运的,还有不少人被无故寻衅打板子,百般折磨,走投无路,而又敢怒不敢言。
这时候,有明白人站出来,给他们指引了一条明路。
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太皇太后大厦已倾,太后一党即将崛起,咱们这些无依无靠,被无辜牵累的人,为什么不去求皇后娘娘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后协助皇上智除常家,如今若是说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与太后和泠妃抗衡,保住这紫禁城不被太后的势力渗透,非皇后莫属!
那些被降罪或者无故革职,还有已经岌岌可危,即将被撤职的小管事们私下里一嘀咕,就决定差遣两个能说会道的,到皇后跟前求情,求皇后开恩出面,周旋一二。
两人那是有备而来,带着大家的嘱托和希望,在月华跟前小心翼翼,恭谨而又谦卑。
月华端坐在上首,赏赐了两个管事嬷嬷座位,并且吩咐玉书上了茶点。这可是难得的恩宠,两个嬷嬷受宠若惊,屁股抬了又抬,慌得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月华径直开门见山:“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嬷嬷都是大忙人,说吧,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皇后娘娘问话,婆子们就直言不讳了,免得耽搁娘娘金贵的时间。”
月华淡然挑眉:“直说无妨,不要藏着掖着。”
“娘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心思玲珑的人,如今这宫里的情势想必比我们这些愚人看得清楚。我们就不多嘴了。今日来,我们两人就是想请皇后娘娘开恩赏我们一口饭吃。”
月华笑笑:“那你们走错门了,应该到瑞安宫或者椒房殿才是。”
两个嬷嬷那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主,一个会察言观色,一个舌璨如莲,斜眼看月华脸色,见她一脸淡然,胸有成竹,就知道这是在欲擒故纵。
自己找对了人了。
“我们不是那趋炎附势,会阿谀奉迎的人,一向是脚踏实地地做事,因此不讨泠妃娘娘欢喜。纵观这后宫里,只有皇后娘娘那是量才施用,没有一点私心的。所以,我们不得不斗胆求上娘娘您,赏我们一口饭,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兢兢业业,为娘娘效劳。”
月华缓缓转动着手里的茶盏,漫不经心:“本宫知道,太后撤下了许多当初太皇太后的亲信之人,本宫觉得,太后此举是极为明智的。尤其,太皇太后如今对本宫恨之入骨,满宫皆知,本宫为什么要忤逆太后,救下你们,自己养虎为患呢?”
婆子一拍大腿,起身就跪在地上:“娘娘明鉴,我们委实冤枉。如您所言,太后降罪的人里的确是有当初太皇太后的心腹不假,他们狐假虎威这些年,一直将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此举可谓大快人心,我们也全都拍手称快。
但是娘娘,更多的人那是泠贵妃她趁机固权,安插进来的自己人,一无是处。您看看这些时日宫里,那是鸡飞狗跳,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都是这宫里的老人,为了皇上可是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如今老了,将我们撤下来无所谓,我们也不稀罕这位子。可是,让我们背负着这名声可不好听,将来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么?”
月华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撩起眼皮看了婆子一眼:“保住你们不难,举手之劳,可是这其中底细......”
月华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她从来没有这般猖狂,只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若想要这些人以后忠心为自己办事,就必须要让她们知道,自己足够强大。
端木氏留给自己的人固然可用,但那都是暗中眼线,为了不引人注意,在宫里也没有什么职权,现在锦上添花,也是一桩美事。左右自己也要出手,保住端木氏留下来的那些人。顺带着捞起她们,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再添助力。
这后宫里为太皇太后卖命的人,都在寿喜的心里装着呢,想必已经假借太后的手,消减得所剩无几了。
现在,已经到了出手的时候。
她褚月华是放任泠妃固权,老老实实等着挨打的人吗?
“娘娘放心,这宫里的事情可都在我们心里装着呢,敢到娘娘跟前讨饭的,都是对皇后忠心耿耿的老人。”
月华轻轻地摇摇头:“嬷嬷错了,你们都是在为皇上做事,不是效劳于本宫。”
婆子连连颔首附和。
“本宫丑化说在前面,其一,本宫只留知根知底,愿意效忠皇上的人;其二,太后毕竟是太后,本宫也要敬重她,此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循序渐进。
本宫会先保住一部分人的差事,然后其他人暂时委屈一些时日,慢慢调度。也包括你们二人,你们两人今日来求我,暂时间,不能大用,作为避嫌。”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欣喜若狂。虽然自己暂时不能如愿以偿,但是他们都要承自己的人情,以后在这宫里照样还是可以吃得开的。
因此二人千恩万谢,又拍着胸脯保证,月华如此这般叮嘱两句,方才低眉顺眼地退下去。
玉书上前,撤下冷掉的茶水。月华吩咐道:“你到御花园里,寻一个叫水悠的丫头,跟她说一声,本宫想要见一个人,让她给安排一下。记得,要保密,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见谁呢?”
“你一说,她自然就会明白。”
玉书聪明地并不多问,转身去办。
如今不用忌惮太皇太后,月华要见寿喜,简单了许多,不一会儿水悠就带过话来,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水悠同样也不明白,如今太皇太后一党已经倒了,皇后想见寿喜公公,足可以光明正大,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水悠说,你想功成身退,出宫养老?”月华一见寿喜便开门见山地问。
太皇太后的倾覆,寿喜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地兴奋,反而,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颓废,没有了当初时时警惕的精气神儿。
“是的,皇后娘娘,老奴心愿已了,年岁大了,有许多事情也已经力不从心,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月华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宫里风云变幻,的确令人心力交瘁。寿喜公公想要离开颐养天年,本宫原本应该成人之美,可是,本宫最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后娘娘请吩咐。”
“这些时日宫里动静这样大,想必寿喜公公是知道的。”
寿喜点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娘娘您想除去太皇太后在宫里的余党,太后也主动寻老奴打听过了,但凡老奴知道的眼线,全都和盘托出。”
“听说我们的人也多少受了牵连。”
“娘娘放心,不伤根本。”
“可是,本宫非但不想咱们的人因此受损,还想锦上添花,再添一些助力。”
寿喜抬起头来:“娘娘想保住那些被免了差事的人?”
月华微微一笑:“择优而选。”
寿喜如今对于这位胆识过人,而又冰雪聪慧的新主子那是心服口服,因此二话不说:“娘娘需要老奴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本宫在去围场之前,曾经叮嘱过你,保护好太后,而且一定要让她知道,是你寿喜公公的功劳。危急时刻,哪怕做戏,也要表现出你的忠肝义胆,相信寿喜公公已经是不遗余力。”
寿喜颔首:“幸好没有辜负娘娘所托,如今太后对老奴的确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