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工氏的这些日子里,噎鸣得到部落诸多长老的垂青,终日研习兵书战阵,沉浸于此。这日,寨中有庆典,故而得了一日悠闲,一大早便独自纵马来到东边十里开外的一座小岛,这岛面积不大,三面环海,郁郁葱葱,全无烟火,俨然一处人间乐土。晨风呼卷,海鸟欢鸣,石峰交错间满是大小不一的巢穴。天空中盘旋着成群的海鸟,时不时地俯冲海面,捕起一只正在嬉戏的鱼儿,旋即冲天而起,徐徐振翅飞落巢边,欢啼打闹。
海风扑面而来,阳光下,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仰起头,尽情沐浴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欢愉,尽情释放着,呐喊着。
不远处传来了声响,像是戏水声夹杂着朗朗笑声。噎鸣忍不住朝着里面走去,拨开浅滩边的灌木,只见一妙龄女子正在一石头堆砌而成的十尺来方的圆潭中戏水玩耍,肌肤雪白,通透,前胸隆起,背部曲线玲珑,宛如蛇鳗一般。樱桃小嘴正用力吹起双手中托着的花瓣,虽只瞥得侧面,亦惊为天人。
噎鸣一时间看得入神,竟忘了隐藏,不自主叫出声来。
“啊……”一声惊叫,“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只见那女子迅速从潭中窜起,抓起地上的衣物遮在胸前。这一跃,完美身材尽入眼帘。
“对不住,姑娘,在下并非有心偷窥,只是被美妙笑声吸引而至。”噎鸣低着头不敢正视她那清澈的眸子。
“你是前几日进寨子的那一行人吧。”姑娘眼见面前之人如此俊俏,竟也转怒为喜,两颊羞红,全然没了先前的怒气与惊恐。
“正是,我叫噎鸣,轩辕大帝麾下侍卫,今跟随颛顼少主南方,视察各部。”噎鸣侧过身去。
这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光着,急忙套上衣服,“我知道你,他们提起过你,你就是那个幽都后土大人的后人,传言说你有绝地通天之能。”姑娘静静看着他。
“姑娘谬赞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侍卫罢了,实在有辱门楣。”
“我叫青青,石然长老就是我的父亲。”
“石然长老?”噎鸣瞪大眼睛。原来这些日子,石然长老一直在教他兵书战阵,还让他跟着一起训练寨中青壮,长老心胸宽阔,从无保留,二人相处愉悦,亦师亦友。他终于知晓方才这姑娘听闻自己名字时眼角那一抹欣喜的原因了。定是长老这几日和她提及过这些。
“你经常一个人来这吗?”噎鸣有些无话找话的嫌疑,他的笨拙反而令青青姑娘愈加欢喜。二人不紧不慢地在沙滩上走着,青青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踩出忽深忽浅地脚印,脚印的背后是一串清晰的笑声。
“我见过你。”青青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着什么。
“见过我??”噎鸣惊奇地张大了嘴巴。
“嗯,在之前的宴席上。”
“哦……”想来,宴席上人数众多,即便有家眷在座,噎鸣注意力也不在此,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你总是这样严肃吗?”
“还好吧,我不太会笑。”
“听父亲和长老们说你很小就被轩辕黄帝带在身边了,是不是宫里的生活很闷,所以你总是不开心?”看着天真的青青,噎鸣竟不知如何回答。
“幽都是什么样子?”青青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仿佛眼前这个男子她已认识了很多年一般,有股莫名的亲近感——同样的感觉之于噎鸣亦是是如此。
噎鸣慢慢俯下身,紧挨着青青,坐在沙滩上,两个人甫一接近他就能感觉她快速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一个姑娘。他也不能确切地描述出此刻的感受,方才喧嚣热闹的海滩转眼空空荡荡。海浪一重重地翻卷上来,先前的脚印一会便没了踪影。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八岁便入了宫作为颛顼少主的陪读,十二年来未曾离开半步。我的喜怒哀乐就是他的喜怒哀乐。”噎鸣盯着远方喃喃地说道,“不,是他的喜怒哀乐就是我的喜怒哀乐。”他略想了想,肯定地点着头。
“哦……影子。”青青口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词,一个噎鸣从来没想过的词,若非她的天真无邪她是绝无可能说出这样的总结性话语的。“或许吧。”噎鸣站起,朝着海水走去,任由海水没过膝盖,腰身,胸口,头部……十数秒后又冲天而已,稳稳落下,青青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中充满炽热。
二人在海边走了很久,饿了就采些野果,渴了便找些熟透掉落的椰子,就这样一直奔跑着。快乐的时光总是这样快,转眼已是黄昏,落叶从树梢卷落,蚂蚁在草丛间穿梭。噎鸣背着青青一步步从岛上走下,许是玩累了,他竟能听见她轻微的鼾声……
“赤风,赤风……”青青大声呼唤着,赤风是她的马。“哎呀,它肯定又去其他吃草了,我们回去吧,它认得回寨子的路,每次都会自己回去的。”青青嘟着嘴说道。
“好。”噎鸣将她扶上马,自己则牵着马缰在前走着。青青半伏在马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噎鸣,直看的他双耳发烫,直看得她春心荡漾。
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路,谁也没有说话,前方突然热闹起来,那是靠近寨子里,今日庆典,想必晚上会更热闹,就连月亮也比以前的日子更圆。
“父亲。”青青朝着迎面而来的石然喊道,“长老。”噎鸣欠身行礼。
“你们回来啦。”长老眼中满是慈祥,快去换衣服,一会要行天礼了。
寨中一年一度的谢神节,热闹自是不必多言,众人皆喝的酩酊大醉,只有噎鸣心事重重地坐在一边,极少举杯,重,黎二人来劝他喝酒,他也只是举举杯子点下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