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颛顼带着几人在部落中行走,见识了他们采药的艰辛,部落中几乎见不到青壮男子,俱是妇人背着竹篓快步行走,爬上趴下,内心不禁肃然起敬。重则将钻火之术交给众人,他们的火种已经灭了很久,往常只是在响雷之日,天火下将采集而来,再小心保存也会有熄灭之日。
黎则教人们耕种之术,并赠送了随身携带的瓜果种子。
缨巳是最活跃的,整日上山,与那些先前惧怕外人的狐狸们缠在一起,九尾一族已然视其为恩人,带她参观了山中景象,尤其那些道行尚浅,无法变身的小狐狸更是对她甚为亲近。狐族长老送了她两个小罐子,里面装有药丸数颗,碾碎外敷可止血消炎,内服则可保护心脉,延年益寿。狐族就是因为这些才被外人追杀。
听闻长老提及洪水一事,缨巳则摘下腰间的小葫芦送给它们,可别小看了这葫芦,它可吸收方圆三十里的洪水,可保一方平安。
一日晌午,寨中来了几匹快马。为首之人,高大威猛,气度不凡。颛顼一眼便认出,此人是伯父少昊麾下大将姬能。
“少主。”来人下马行李。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家主怕少主年少,在外恐有变数,便命我暗中追随,前几日在青丘一带断了线索,所以才冒昧入寨。”姬能小心答道。
“保护??”噎鸣冷冷笑道,转身便将一旁的石头劈开。
“既是高贵的使者到来,快进帐歇息。”长老赶紧吩咐宰杀羊群,犒劳使者一行。
话说一边,颛顼几人进了自己内帐,开始商讨眼下事宜。
“主人,我看来者不善。”噎鸣先行开口,他总是能洞察先机,一阵见血。
“我也觉得有些古怪。”黎附和道。
“之前轩辕大帝挑选继承人之时,令尊与少昊大君一同起行,最终令尊却被阻挡在西南,少昊继承了共主之位。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重在帐内双手抱胸,来回踱着步子。
“我也听说昌意大君的车马北上的过程中突然遭遇了一场大雾,在沼泽中迷失了方向,错过了最佳的行进时机,最终白帝一行才提前赶至登基大典”。缨巳补充道。
“此次东行,本是游历,震慑一些摇摆不定的部落,正是收拢人心之时。若是有其他力量的介入,恐是要借东夷之手行杀伐之事,不得不防。”噎鸣看向颛顼。
他口中的其他力量大伙心知肚明,眼下能对少昊一脉形成威胁的也只有颛顼一人而已,可是颛顼从来不避讳这些。至少表面如此。他对伯父少昊尊重有加,平日里礼数极为周到,对他的教诲也是言听计从。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少昊将他接到身边的真正目的,可他依然欣然前往,这几年虽偶有意外,但也算相安无事。
“今日饱餐入睡,明日便向长老辞行。”颛顼眼神坚定。
“这就走了,不多住几天?”缨巳自然是最不愿离开的那个。
“只有离开寨子,才能让他们露出真面目。”噎鸣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姬能曾助白帝在东夷百战百胜,在夷人心中颇有威望,他此行目的并不明朗,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少主,我们长老有请,为姬将军洗尘。”正谈话间,一名女子在帐外行礼道。
“请回复你们家主,我们稍事准备,即便便至。”噎鸣于内高声叫道。
“是,奴婢这就回去复命。”说话间“咚”的一声传进帐内,众人定睛一看,竟不知何人扔进一把鱼形匕首。
重捡起匕首,仔细端详起来。末了,呈给颛顼。
“少主,这定是刚通报丫头所扔,意在示警。”黎心思缜密,此时便已猜得八九。
“哼,便是有诈,何惧之有!”噎鸣手握宝剑,眼神坚定。
“走,咱们去尝尝这肥草喂养出来的鲜嫩山羊。”颛顼大笑而出,丝毫读不出表情有何变化。
“少主。”姬能早在帐外站定等候,笑脸迎着众人进账。
颛顼瞥见长老在一旁站立着,面带忧戚,不时地露出尴尬的微笑。
接下来便是一轮互捧,推杯换盏那是少不了的。不知过了多久,姬能突然开口:“我为白帝长年征战在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他如今成为天下共主之后开始亲近一些谄媚小人,完全置我们这帮在外征战的兄弟于不顾。”说完,面带谄笑地看着颛顼等人。
“姬将军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大家切莫当真。”颛顼微笑着看着旁边众人。
“少主不知,我家将军现今苦闷日久,这是实情。”一旁的几位副将也在附和着。
“少昊大君的德行有目共睹,文能安诸部,武能定乾坤,强如帝俊帐下的一帮神人亦在他那吃了瘪,我等在他引导之下必能一展平生所学,建立不世之勋。”黎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说道,眼见那几名副将略带尴尬便接着说:“诸位一路南下,甚是辛苦,来来来,喝。”
几人欲言又止,只得低头喝酒。姬能眼见如此,眉头一皱,心下又生一计。
“少主,不知令尊昌意大君近来身体如何?”
“挺好,有劳记挂。”颛顼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少主该有些时日没回南方了吧,我还记得少年时曾和令尊在西南平叛,那时意气风发,多承令尊教导,铭感肺腑。”这姬能本是沙场杀伐之人,口才倒也不差。颛顼笑着听他讲完这些陈年旧事,并未加以评论,他只是看着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