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莫成君并没有被情绪所阻挠,而是很快的回过神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双眼泛起了光芒。
他先是掐诀施法,有云雾缭绕,欲要将休眠仓抬起。
但别看这休眠仓不大,其实极为沉重,云雾之力在层层加码后,居然没能第一时间起到作用。
这倒不是莫成君术法不行,纯粹是他没法第一时间估算好力量大小。
可他也不耐一点点的尝试,而是直接上前,双手抓着破损的边缘,居然就那么给抬了起来。
迅速翻转一圈,莫成君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
那是休眠仓的顶部,有一块巴掌大小,几乎和银白舱体相同,却又更加光滑的镜面。
又寻了片刻,莫成君再找到一处对外的电源接口。
他微微眯眼,抬手,有雷霆闪电在手间流转。
他并没有心急,而是一点一滴的调整着闪电的力度和大小,并努力的保证其波动一致。
直到某个时刻,他将电流引入了插口。
就见蓝色的电弧闪烁,片刻后,整个休眠仓开始嗡嗡的运作起来。
有的地方亮起了指示灯,有的地方则半点反应都没有,更有的地方还有电弧闪烁,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作为高科技造物,需要的是极致的精密,别看整个舱体似乎损坏不大,其实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然而,莫成君也不在乎它还有没有用。
他只关注着那块不大的镜面,那一片屏幕。
终于,在淡淡的蓝光闪烁后,各种乱码之后,有一组他熟悉的数字悄然浮现。
于是,莫成君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公元5100年6月23日。
这,应该是休眠仓能源彻底耗尽前的时间记录。
这,也是他自沉睡中苏醒的日子。
而在他现有的记忆里,他生活在21世纪初。
换句话说,他这一觉……睡了足足三千载。
也是这一刻,压在莫成君心头七八年之久的疑惑终于揭开了。
他有记忆的最后,成为科研大佬的时刻,也不过二十多岁。
怎么穿越了一次,就超过四十岁了?
与修行的路上,他有绝顶的天资,怎么就碰上了‘四十大限’?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对于一个睡了足足三千年的老冰棍而已,区区四十大限,那就是个屁啊!
这一刻,莫成君也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
甚至,他都不知自己来到这里,揭开这个真相是对是错?
大梦三千载,
再回首,
已是,物是人非!
老实讲,莫成君以为自己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
但真知道了真相时,他的心头依旧堵了块大石头。
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所有勇气,只是仰趟在地,呆呆的的望着天空。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许,山野间气候变幻。
有一滴滴露水落下,落在他的脸庞和眼眶,又沿着面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许久,许久,直至红霞漫天之时,莫成君突然发出一声嘶吼。
“啊啊啊啊……”
那吼声如受伤的野兽,悲戚又苍凉。
声出,突兀的,有银亮的剑丸自他口中跳出,莫成君体内七玄剑气的法力狂涌灌入,只见一道百丈剑气划破长空。
一眼望去,视野所及,似天空都裂成了两半。
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之意弥漫开来,仿佛天地都为之哀伤,万物为之黯然,一切有灵众生都难以抑制心中悲凉。
一剑出,莫成君也不曾在意。
只是,等他回过神来,稍稍品味,就惊呆了。
这是,剑意?
可世界上还有这么扯的事情吗?
他都悲伤的不行了,就领悟剑意了?
而且,还不是他主修的剑法《四季剑诀》,该领悟的四季轮转剑意,反而是一种悲凉之意。
这算是什么?
这时候的莫成君也顾不得伤感了,或者,他也不想沉溺与过往。
于是,他很努力的,努力的将自己的心神,都沉静在对着剑意的感悟之中。
或许,也只有研究,只有洞悉世界真理的沉迷,才能让不在悲伤。
许久之后,莫成君才发现,自己能引动这悲凉剑意是多么的巧合。
现在,他就是再想去做都无法做到了。
因为,过了那时间段,他已经无法在沉浸到那种痛入骨髓的悲凉心境之中,没了那心境,他也挥不出那一剑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证明了一件事——人的情绪,是真实具有力量的,可以感染天地灵机,从而发挥出远超寻常的威能。
这种证明本身就极其重要,也为莫成君其后的研究提供了方向。
这额外的收获来的着实令人猝不及防。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也是将他从多愁善感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四周捕了一只山鸡,拔毛生火,再撒上调料,做起了烧烤。
一天一夜未有进食,他也是饿的够呛,修行或许能够辟谷,但至少筑基境不行。
而他,那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
只是,这一顿饭他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还有无数问题和疑惑在翻滚。
现在,已经确定的是,他睡了三千载。
可接踵而来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被塞入休眠仓?
为什么沉睡三千年?
又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
为什么又自天而降?
‘为什么’太多了,当一个问题的解决,又牵扯出更多的疑问。
这就是莫成君现在的状态,脑海里翻腾的都是为什么?
噼啪的火焰将山鸡烤的焦黄,调味料混杂着油脂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最终,还是腹中的饥饿将他唤醒,晃了晃脑袋,他将这些疑问都压在了心底,又开始进食。
吃饱喝足,莫成君就着最后一缕夕阳,将储物袋整理了一下,又将休眠仓整个装了进去。
然后,他再次骑上小毛驴,架起云头,向着远方飞去。
这一次,他不愿在外耽搁,而是直奔荒山山脉。
这一次,他也没精神管其他闲事儿,就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星河剑宗。
或许,只有在这新的家里,在那小院中,与茶树下沐浴午后阳光,才能让他的心,静下来。
……
阴土,未知之地。
有阴风刮过,虚幻和现实的闪烁中,一座城池陡然出现,城头上挂着的匾额诉说着这还是多恶鬼城。
但原本雄伟林立的建筑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那一条条街道上也见不到几只厉鬼冤魂了。
而在半空之中,多恶鬼王浑身鬼气汹涌,和整个鬼城勾连在了一起。
他喘着粗气,有些惊慌的看着四周,发现没有那道身影后,才悄然的吐了口气,只觉浑身酸软,整个鬼都快虚脱了。
然而,他的放松时刻不过十数个呼吸,就有惊人的剑啸之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更有恐怖的剑光从天而降。
多恶鬼王强提一口气,只见鬼气汇聚,形成两只遮天蔽日的白骨鬼爪,直接抓向了剑光。
轰轰轰!
这一次没了境界上的巨大差距,剑修的斗战之力显露无疑,那惊天剑光只是几个闪烁,就将鬼爪切碎,余波荡漾,让阴土都在晃动。
多恶鬼王脸上吃痛,但更是愤怒,他惊恐大叫:“四季剑尊,我都已经避让逃亡了,你为何非得赶尽杀绝?
你剑修确实强大,但我多恶鬼王也不是无名之辈,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有清冷的女声在天地间回荡:“鱼死网破?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一胆小鬼而已,你能成鬼王都是奇迹,居然还敢威胁与我?
多恶,你若真敢反身一战,我倒是能高看你一眼!”
“你,你,你欺人太甚!”
多恶脸皮抽搐,好似要吃人一般,他二话不说,显出鬼王法身。
一头足有百丈高,青面獠牙,四肢修长的鬼物出现在了鬼城中央。
他也不废话,直接回手,无数道白骨鬼爪向那剑光抓去,一时间鬼影重重,利爪森森,似乎能将那剑光生生扯碎。
但这终究是错觉,只是一个呼吸,那剑光就将这鬼爪切的粉碎,又是拖曳着一道如彗星般的尾翼,直接斩向那鬼王法身。
只这一剑出,四周恍如有春夏秋冬四季变换,轮转不休,所过之处,时间似乎都慢上许多。
轰!
鬼潮翻涌,迎面撞来,但那剑光就是那么轻轻巧巧的一晃,就破了围攻,将那法身给搅得粉碎。
轰轰轰轰轰!
天地间只剩下那法身爆炸的余波,涤荡四方,甚是骇人。
可当余波散去,哪里还有鬼城的影子。
这多恶鬼王,又又又逃了!
也是这时,一道霞光落下,与剑相合,化为一宫装妇人,正是四季剑尊沈锦绣。
她举目四顾,寻了片刻后一无所获,却也不失望,只是取出一个玉瓶打破,其内雷球闪烁远去。
而女剑尊沈锦绣也是毫不犹豫的,追着那方向,化为一道惊天剑虹,再次消失不见。
毫无疑问,各类修士中,以鬼修最是孱弱,其各种限制也是最多,但最难杀死的也是鬼修。
这多恶鬼王基本上就不和她正面接战,只是一触即逃,跑的比谁都快。
但女剑尊依旧保持着耐心,因为,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鬼城的衰弱,这种逃亡持续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