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步入后院,就见此地空旷无树,唯有一个池塘,一个凉亭。
亭内一半白长发的男子正坐在其中的木桌前,手里握着一杯酒,细细的品味着。
这男子面容清秀,和杨婉杨彻有几分相似,不用想,此人便是他们的父亲,杨家家主,杨清歌。
杨清歌的修为乃是天衡中期,寿数长达五百年,若是将之与杨婉二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他们是兄妹。
似是察觉到了姜肆的到来,杨清歌扭头看向对方,旋即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来了?”
“晚辈姜肆,见过前辈。”姜肆走到亭前,对着杨清歌行礼道。
“不必在意那些虚礼,来坐。”杨清歌说着,抬手示意姜肆坐到自己对面。
姜肆没有迟疑,旋即走到亭中木桌对面坐下。
“婉儿小时候灵脉受阻,不能再修行,于是乎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后来虽然看透了,但却再也没了笑容。”杨清歌说着,将手中酒杯放下。
“自从你来后,我妻子便传信告诉我,婉儿脸上又有了笑容。对此,我很惊讶,于是乎便匆忙告别了胞弟,马不停蹄的回来,想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想不到竟是一位少年,还真是年轻有为。”
“前辈过奖,不过是曾经有过相似的经历,碰巧罢了。”姜肆回应。
“不必谦虚,对于你所修炼的方法我并没有兴趣,邀你前来,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种修行方法会不会有危险?”杨清歌关切问道,看得出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
姜肆点了点头,“此法需废除自身灵脉,破而后立,以肉身与神魂建立联系,彻底让肉体代替灵脉。”
废除灵脉可能会导致神魂破碎,杨清歌听到这话,心中浮现一抹震惊。此法如此凶险,但眼前这少年却已经经历过了。
杨清歌面露挣扎之色,沉默片刻,却还是对姜肆问道,“婉儿多年未曾修行,她的身体状况,修炼此法,会不会很危险?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姜肆闻言,对着杨洋歌一笑,“前辈关心婉儿我自能理解,但这破而后立之法,我自有分寸,您大可放心。”
听到姜肆的话,杨清歌才稍稍放宽了心,对着姜肆道,“你帮婉儿重新修行,可有什么需要的?”
姜肆与对方对视,旋即直言不讳道,“我的确有要事,需去往北玄山,前辈若能帮我,姜肆定感激不尽。”
杨清歌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姜肆,“北玄山乃是禁山,危机四伏。你去那里作甚?”
“实不相瞒,在下的一位朋友因某些缘故陷入了沉睡。有高人告诉我只要前往北玄山,就能够找到唤醒她的方法。”
姜肆没有任何隐瞒,但也并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毕竟他不清楚对方手段,说谎若是被发现,反而会使得彼此之间产生间隙。
杨清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爹!”
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
姜肆和杨清歌扭头看去,就见杨婉正朝着这边跑来。
看到自己女儿脸上挂着笑容,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杨清歌都有些恍惚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杨婉走到亭前,对着姜肆喊到,“师尊,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会不自觉的吸收灵气了。”
姜肆闻言,点了点头,“好,我待会儿就教你下一步。”
杨婉欣喜,赶忙抱拳敬礼道,“那就谢谢师尊啦。”
旋即其又看着正望着自己出神的杨清歌,“爹?”
杨清歌被这一声爹从晃神中拉了回来,赶忙喊了一声,“婉儿。”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伸手拉住站在身前的杨婉,仔细的看着。
“爹,你怎么了?咋好像很久没见过我了似的。”杨婉疑惑,伸手在杨清歌的脸上摸了摸。
姜肆看到这一幕,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亭子,回到了东院。
就见池鱼正坐在院中,看着漫天飘落的花瓣出神。
“池鱼?”姜肆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却把池鱼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姜肆。
“你回来了?那杨家家主找你干嘛?”池鱼连忙跑到姜肆身前。
二人对视一眼,姜肆便答道,“问了些有关杨婉修行上的事。”
“哦。”池鱼点了点头。
姜肆却是拉起对方走到桌前坐下,“你呢?修行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突破元灵?”
“嘿嘿,不着急嘛,快了快了。”听到姜肆问这个,池鱼却是讪讪一笑,有意回避。
姜肆也没有太在意,既然对方不愿说,那就不说吧,于是乎姜肆便闭目凝神,自行修炼起来。
时间转眼而过,又是十日光阴过去。
在杨家某处暗室内,一道黑衣人缓缓浮现,走到杨清歌耳边说了些什么。
杨清歌闻言,面色依旧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您打算怎么办?”黑衣人询问道。
杨清歌略微沉思后,缓缓开口,“此子身份不定,却敢于深入杨家,显然北玄山之行对他很重要,我虽不确定他的目的,但既然是想要通过杨家打开去北玄山,那么他应当没有多余的心思。既如此,便静静观察吧,毕竟有些人的背景,不是我区区杨家能惹得起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黑衣人回应一声,随后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此刻的东院,杨婉也已经能够将周遭灵气自行纳入己身,这也就代表着,对方该进入到最关键的一步了,废除灵脉。
姜肆当初是在生死关头,与河中蛟龙缠斗时明悟的,所以对于废除灵脉,涅盘再造的印象非常深刻。
“师尊,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破而后立的关键时期了?”
院中,杨婉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姜肆问道。
自前几日开始,池鱼便也开始了刻苦修行,杨婉还曾疑惑的问姜肆,师娘呢?
姜肆当时也是有些懵,旋即明白对方指的是吃鱼,于是便告诉对方别误会,那小丫头的母亲临终前托付自己照顾对方。于是乎杨婉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搞错了。
看着眼前那满怀期待的杨婉,姜肆却是冷不丁的询问道,“你怕死吗?”
杨婉愣住了,旋即脸上便浮现一抹怅然,她抬起头来,朝着上空看去。
“我自幼的梦想,便是成为像二叔杨清河一般的强者。
而那时,我是个天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他们对我满是赞赏,称我一定是能够力压群雄,将来必定会踏破命府登仙的存在。就连我自己都沉醉于这些赞美之中,迷失了自我。
再到后来我灵脉受阻,再也不能修行,那些辉煌也随之而去。
自那之后,我消沉过、迷茫过、也自暴自弃过;我渐渐的在那些颓废的日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人之百年何其短暂,那之后我才明白我所追求的儿时梦想,不过只是我心中野心的起点。我羡慕二叔,但我更羡慕比他强的人,我期盼的从来都不是成为谁,而是超越。我想要的一直都是打破命运的桎梏,逆天而登仙。但这些在那以后都成了我虚无缥缈的幻想,只存在梦中的奢望。
我近乎失去了一切,只能在这冰花树下,将那深深的不甘,埋藏冰封。
直到在这三十而立的年头,我遇到了您。”杨婉说着,目光又望回姜肆身上,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眼里已经不再又任何的悲伤与怅然若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坚毅,也唯有坚毅。
姜肆看着这双眸子,竟有些晃神,好似看到了陆芊尘的身影。
杨婉开口,“师尊,人之寿数区区百载,但若能闻道,成与不成便都已无悔!您……觉得我会畏惧区区生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