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掉村内残存的崩坏兽后，林默和八重樱两人就要离开了，至于任务，那些三分结晶估计也早被渡鸦带走了。
不过，在离开村庄前，他们还参加了一场葬礼。
后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一个土包，还有一根简陋的石碑。
刻上已故之人的名字，将它插在这块葬下逝者的土地上。
再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为其悼念、歌颂逝者生前的功绩。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不会再复活，活着的人也不会因此而脱离悲伤。
林默看着眼前三三两两的人群，灾难过后，很多房子因此倒塌，需要人手重建，至于死者，目前也只能这样草草埋葬。
这就是崩坏？
林默最开始觉得自己至少也见证过第三次崩坏，见证过它的残酷、可怕。
但他忘记了，自己没有见过崩坏最让人痛苦的地方：消亡。
它让文明消亡，让生灵消亡，活下来的人不会为此振作，他们只会更加痛恨崩坏，并一生都活在这种痛恨中。
阿梅姑娘哭的梨花带雨，老陈也抱着那柄断剑默不作声。
这就是崩坏？
林默握紧了拳头。
【你甩锅的样子可真可笑】
【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邪魅、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林默的耳边响起。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不对！他们是因为崩坏……！”
林默为自己辩解道。
【究其原因，这场崩坏本就是因你而产生的】
【哈哈哈！你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
【这样的你，还是带着你的那点伪善下地狱去吧！】
“林默，你怎么了？”
离他最近的八重樱似乎感觉到林默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有点担心的询问道。
当初她刚刚接手巫女职责的时候也会产生像林默这样的情绪。
把每一个人的生命都看的太重了。
但在崩坏之下，一个人的生命又实在太过于细微，细微到，很多时候只是一串数字中的个位数而已。
“不…我没事。”
黑色刘海半遮住他的右眼，林默摇了摇脑袋。
“恩人，你们要走了吗？”
这时老陈抱着那把仿制的轩辕剑走了过来。
“老陈？……为什么”
“我的称呼吗？”
老陈那仿佛苍老了许多的面庞扯了扯，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看看面前的这些人吧，如果没有恩人你的话，他们恐怕都没办法站在这里。”
“可我，并没有救下你们所有人，连小陈也是…”
老陈摇了摇头，说道：“在这种灾难下，光凭个人的力量就想要帮助全部人脱离险境，这根本不现实。”
不现实吗？
可他一直想要的，不都是这些不现实的东西吗？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就像命运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
老陈抚摸着手中断剑上的花纹，叹道：“但也不能太小瞧我们了，人总是喜新厌旧的，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是……”
老人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石碑：“时间会磨去一切，或许他们现在会很悲伤，但日子长了以后，这种悲伤会慢慢沉淀在人的心底，渐渐淡忘，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而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也不会被就此忘记，而是会当作一种情感的寄托，一直存在于我们的内心。”
“就像小陈一样，有他这样的徒弟，我很骄傲。”
“唉，说多了…恩人就把这些当成我一个老头子无聊时说的闲话吧…”
老陈摇了摇头，然后把手中的断剑递给了林默：
“我老头子以后不会再接取锻造委托了，这把剑，是我年轻时候锻造的，那个时候总觉得自己以后能干一番大事，不过嘛…现在养养老也挺好的。”
“至于这把断剑就送给恩人你吧，就是希望你不会嫌弃。”
“不，不会”
林默接过断剑，能有看出这把剑哪怕损坏后其主人也有好好的保养，甚至从断裂的剑身上林默还能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我会把它一直带在身上的。”
林默点了点头，向天命提交完任务报告，派人来收尾后和八重樱一起离开了这个处于神州边界的村子。
………
“我补考通过了！”
林默刚回来没多久，琪亚娜就在餐桌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不过……林默下意识的算了一下时间，自己接取任务的时候琪亚娜才刚刚开始补习。
这一来一回又过了几天，他记得补考的最终期限是一周吧？
这是…卡着点补考的？
“笨蛋琪亚娜。”
布洛妮娅在一旁很不满的撇了撇嘴，她为了给这个傻瓜补习历史，足足三天晚上没有和好友开黑打游戏。
三天！你知道这三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吗？
更让她生气的是本来两天就能完成的，中途因为琪亚娜的身上出了点差错导致意识被传输进了一个被封闭的信息流中。
补习时间又被延长了一天。
瓦尔特泪目.jpg
“林默！为什么你看本小姐的眼神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琪亚娜自动过滤了布洛妮娅幽怨的目光后，突然发觉餐桌上还有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我考试通过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我当然高兴。”
林默愣了愣，说实话，他才刚刚反应过来。
这两天里，他一直在思考，崩坏，这种灾难连前纪元文明那如此璀璨又绚丽的文明都能够覆灭，它的强大不言而喻。
但与此同时，它也同样没办法瞬间毁灭人类，就像律者是从一到十四依次诞生，崩坏的力量也会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越来越强。
自己如果想要改变这个注定崩坏的世界，那么就要从源头开始。
会很危险吧？
林默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琪亚娜气鼓鼓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敷衍而不满。
布洛妮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芽衣有点着急，应该是害怕自己和琪亚娜吵架吧？真傻。
符华一直盯着自己，难道我脸上还会有花？
姬子阿姨趁着琪亚娜没注意偷偷夹菜，德丽莎的话，只要有苦瓜汁她就什么都不管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啊。
林默微微一笑。
再危险，也总要有人试试吧。
“林默！你还笑！”
………
一下午林默都坐在自己在房间里研究那把断剑。
林默双眼绽放出一阵灰色的光芒。
用自己的能力，加上魂钢的锻造技巧。
那把黑色的太刀在他的目光中缓缓升起，融化，然后变成一块块碎片将断剑补齐。
望着手中金黄色的长剑，林默也将其慢慢贴近额头：
“向这把剑起誓，我会握着你，将崩坏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金色的剑身微微亮起，不知道是因为魂钢还是他原主人的灵魂在回应。
【呵呵哈哈哈……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过啊…”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咧开嘴，对着林默说道：“我说过很多次，这叫伪善。”
“你总有一天，会被这种伪善害死。”
“就像你因为那个女孩被人用货车撞死一样。”
这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窗外透过来的光线让他的面容变得清晰。
他，竟然有着和林默一模一样的外貌！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只有两人的刘海方向不一样，就仿佛眼前的人是镜子中的林默一般。
“林言，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以前的林默了。”
“我不会再沉淀在过去，是着手于改变未来。”
林默的话语仿佛刺激到了眼前的人，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林默，仿佛想将他直接一口吞掉：
“你不要忘记了，林默！从她死去的那一天起，你诞生了我，我就是你一切愿望的结晶！”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包容你、认可你的人！而你……放弃了她…放弃了我。”
“都过去了。”林默眼神闪了闪。
“哈哈哈……过去，对你来说她原来已经是过去了……”
“但是！你觉得她可以没有意义，而对我来说，她不能没有意义！”
林言的身躯剧烈颤抖，他又慢慢退回了那片阴影中，在林默的面前缓缓消失。
“如果有朝一日，她们也消失在你的身前，你也会像现在一样…将她们淡忘，最终归入名为极品小说网的尘埃里吗？”
“………”
林默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久久出神。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