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狐狸与道士

第三天晚上,村里人再也坐不住了,一群人闹哄哄地聚集到阿力门前讨说法。

“阿力,出来,你说的妖仆呢?”

“阿力,你唬老子啊,狗东西,给我滚出来。”

“阿力,银子呢,还给我们,是不是独吞啦?”这句话是陶氏说的。

说起银子,村里人的怒火再次爆发,抡起锄头,杀气腾腾。

阿力被外面的喧闹声吓到,急匆匆地跑出来,准备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村里人给自己多一点时间。

可任凭阿力说干了口水,村里人就是不信,围堵在他家门口,逼迫他交出银子,不然就砸家。

阿力真的是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卖了,变出钱来。

拦着村里人进门的时候,他心里责怪起道长来。

正当他们僵持的时候,一个浑身带血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阿力一看,竟是武子。

开始武子跑过来时,村里人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吓得四散逃开,给武子留下出一大块空地。

武子跑的急,踩上了一块石头,扑倒在地,而离他最近的人是阿力。

他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抓住了阿力的裤角,然后头稍稍扬起,气若游丝地对阿力说:“村外……围……围着……好多好多……野兽。”

阿力开始不知道武子怎么了,以为是被人追杀,在武子的手拉住他时,刚想甩开这个麻烦,就听到这样的话,眼前一亮。

来了,表现的机会来了!阿力心里的声音这样叫嚣着。

他假模假样地蹲下身,捧起武子的脸,面色沉痛:“兄弟放心,阿力哥帮你报仇。”

武子听完这句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垂下了手。

阿力还配合地流下一滴眼泪。

其他村里人躲在附近,也听清了武子的话,在阿力流下泪后,纷纷围拢过来。

武子的亲人抱着他痛哭,受不住惊吓的女人也纷纷埋头在自己丈夫怀里,低声啜泣。

而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除了安抚妻子,也无声地流下男儿泪。

以往熟悉的村人死在自己面前,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脸上都带着悲伤的神色,而村子外还有妖怪,他们需要一个带领他们的人,这时候阿力站了出来。

“各位,武子死了,被妖怪杀的,咱们要团结起来为武子报仇。

现在大家听我的,拿着家里能用的东西,分散开来,对着妖怪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我马上去取驱魔剑,一定为大家斩妖除魔!!”

阿力这一番话,一下子稳定人心,村里人无论平日里有没有矛盾的,这时候都为了活下去,团结在一起,听从阿力调遣。

阿力去祠堂的时候,阿勇紧紧跟随在后面,阿勇虽然鲁莽,这时候却不傻。

阿力有道长的方法对付妖怪,阿勇除了觉得跟着他身边最安全的原因外,还有借机讨好的意思。

祠堂里这时候没点蜡烛,却很亮,驱魔剑发出的红光和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

阿勇看着剑,心神被蛊惑,忍不住用手去碰,却被阿力一下子推开。

“别碰”,阿力冷眼瞪了阿勇一眼,阿勇自觉地低下头。

阿力右手握住剑柄,慢慢地抬起剑,剑轻盈地握在他手里,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阿勇抬起头,悄悄地瞥了阿力一眼,见他紧紧盯着剑,眼睛里只有剑的影子没有其他杂物,像被吸了魂魄似的,心里有点奇怪。

而再细看他的面色,在剑的光芒照射下有点狰狞时,心里莫名胆颤。

此时,不仅是阿力这个人让他害怕,就连那光也让他心生不适。

“阿……阿力”,他尝试着叫了一声。

阿力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剑,嘴里不断嘀咕着:“好剑,真是好剑。”

他的左手正细细地抚摸着剑上的纹路,不小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出来,立马被剑吸收,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把剑翻了个面,继续摸索,随后左右翻看,持续良久。

祠堂外响起惨叫声,阿勇跑出去看,又一个村民死在他眼前,再次亲眼见到那惨象,他尖叫一声,眼泪鼻涕横流不止,立马跌跌撞撞着跑进了祠堂,关上大门。

内心的惶恐逐渐平复一点后,他跑到阿力身边哀求,“阿……阿力,快……快去救人。”

没想到,阿力甩开他的手,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了句,“急什么,多死几个才好呢。”

阿勇刚开始以为自己听岔了,可是看到阿力的冷漠神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这还是阿力吗?心……心好冷,冷的刺骨。

阿力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刚才外面不是说……不是说给武子报仇,难道……是假的?

阿勇心中惊疑不定,直到阿力的声音再次传来,说的话在他脑子里炸开:

“阿勇,哥不像你那样没脑子,哥还得为自己谋划呢。”

顿了顿,怕阿力不明白,他也毫不顾忌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说,死一个人村里人更怕些?还是死多个人村里人更怕些?”

“多……多个人”,阿勇想也没想,哆嗦着嘴回答。

阿力满意地笑了,继续说,“嗯,明白就好,村里人一个接一个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这时候我就像神一样出现,救了他们,他们以后敢不对我俯首听命吗?”

阿力说的话一字一句很清晰,也很慢,却让阿勇头皮发麻。

他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阿力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啊?

果然,令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阿勇,哥需要一条狗,忠心耿耿的狗,现在哥给你这个机会,是跟着哥一起吃香喝辣呢?还是跑出去送命?”

阿力的表情很温柔,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一□□哄。

阿勇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跪下磕头表忠心:“哥……不……主人,奴……奴才全听主人做主。”

“哈哈哈”,见阿勇这般识趣,阿力开怀大笑。

亲自动手将阿勇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啊,在外面还是称我哥,不过,哥吩咐你办的事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办好。”

“是是是”,阿勇立马接话,诚惶诚恐。

“走,咱们去除妖”,阿力达到目的,大踏步地出了祠堂,阿勇始终跟随其后。

出了祠堂不远处,他们就看到一个狐妖在追赶村民。

阿力一下子挡在受伤的村民前,用驱魔剑指着狐妖,狐妖面目狰狞,龇着凶牙就向阿力扑来。

阿力不知道使剑的方法,只是眯着眼睛乱挥,明明他感觉到狐妖靠近他的手臂,却一下子被弹开。

而他毫无章法的动作竟在狐妖身上撕裂出一个伤口,然后他肉眼看见狐妖快速地消失了。

阿力此时明白了,只要用剑把妖怪砍一刀,妖怪就会消失,知道了方法,阿力底气更足。

从不断砍杀妖怪的经验中,他更是知道了把剑插在地上,剑气能保护后面的人,不被妖怪偷袭。

横着舞剑,更能杀死一大片妖怪,随着用剑杀妖的招式不断熟悉,阿力由一开始的害怕,莽撞,变得越来越沉稳。

村里人见阿力真能除妖,渐渐地开始往他身后躲。

尖叫声,惊慌声一下子没了,除了偶尔提醒阿力妖怪在哪儿,他们出乎意料地一致默契地跟着阿力走。

不想死,跟着阿力就能活,剩余的村民心里都是这种想法。

过了半个时辰,阿力将村里的妖怪给驱除了,除了一些是被阿力砍死的,其余的都是被阿力震慑后,自己主动逃跑的。

村子里干静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自发地把阿力抬起来往上抛,说着一些恭维话。

喝庆功酒的时候,阿力悄悄地对阿勇嘀咕了一些,然后在众人热闹的时候,阿勇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

“大家静一静,今天是咱们阿力哥为咱们村子赶跑了妖怪,阿力哥是咱们村子的勇士,对不对?”

“对!!”,底下人异口同声。

阿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接下来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次咱们因为阿力哥赶跑妖怪,但下次妖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复仇。

今天我有一个提议,就是阿力哥以后负责除妖,咱们村子里以后打了好猎,有了好酒,收成了好粮食,每家每户进贡给阿力一半,来感谢阿力哥为咱们南柚村所做的贡献,大伙说好不好?”

阿勇此话一出,底下鸦雀无声。

不等众人说话,陶氏气恼的声音就响起,“阿勇,这凭啥呀,你这也太黑了。”

阿勇看着陶氏,冷笑一声,他现在可不怕她。

“陶婶子,刚才是谁救了你的命?这些身外物难道比命重要?现在命保住了,就过河拆桥了?那行,不愿意的给我滚,被妖怪吃了咱们阿力哥可管不着。”

“你……”陶氏是个牙尖嘴利的,这时候却被气得说不出话。

气氛一时间冷凝,这时候,阿力冒出来和稀泥。

一把拉开阿勇,狠狠地拍了下他脑袋后,阿力抱着拳满脸笑容的给村里人道歉。

“各位长辈叔伯,这阿勇不懂事,曲解了我的意思,得罪了各位,在这里,阿力道个歉。”

阿力话一出,村里人不明白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阿力继续说,“其实,我的意思是这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除妖也是个体力活,不是我阿力贪吃,这实在是需要好酒好肉把身体养着,才有力气除妖。

这样吧,大家就看着给,我阿力不强求,对我阿力好的,我就多照顾一点,这都是互相照顾嘛。”

话音刚落,村里人也不是傻子,脸上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阿力同样是在讨报酬,可比阿勇直接明抢好太多了,再加上妖怪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还指望着阿力救命。

行吧,就好吃好喝的供着阿力点。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弄明白后,村里人都同意了阿力的要求。

阿勇和阿力相视一笑,也不枉他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作戏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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