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你们慢慢吃,马某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吃饱喝足后,马六文绉绉的告罪一句,然后起身离开,脸色发红,脚步也有点虚晃,貌似微醺。
“马哥。”
“结账,走。”
马六摆了摆手。
老板娘没出面相送,从上菜过后,人就不见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显然是故意为之。
马六也不介意老板娘的怠慢,让下属拍下一张百元大钞,然后领着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头,咋了?”
门口,马六突然停下脚步,几个治安员全部奇怪瞅来。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头,你说。”
马六的三角眼浮现一缕精光,酒意像瞬间消散,他回过头,不怀好意的往饭馆内看了眼。
“给我盯住陈培恩,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刻向我报告。”
几个治安员面面相觑,不知道一个老师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马六的命令,他们不敢质疑,齐齐庄肃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治安队离开后,老板娘丰腴的身姿才重新出现在饭馆内。
马六虽然张扬跋扈,但好歹不吃白食。
看了眼留下的那张百元大钞,老板娘微微皱眉,转身走向陈培恩和叶辛所处的隔间,掀开帘子。
“二位,还需要上酒吗?”
“不用了。”
四目相视,陈培恩神色自若,没半点忧虑亦或者不安。
“对了,待会叶先生要给他的妻子带一些饭菜,还劳烦老板娘准备准备,账记在我的头上。”
“你都结婚了?”
老板娘顿时面露惊诧,略带遗憾看向叶辛,复又笑了起来。
“成,那我让厨子重新开火。”
老板娘重新把空间留给二人,去后厨忙了。
“知道马六为什么对她这么忍让吗?”
陈培恩问叶辛。
叶辛理所当然的无声摇头。
“因为他的丈夫。”
陈培恩没卖关子,解释道:“她的丈夫,就是前一任治安官。”
于无声处起惊雷。
叶辛眼神闪动,多少有点始料未及。
看目前的情形,即使刻意避讳,但老板娘肯定和陈培恩一样,也是乱党。
作为乱党的一份子,她的丈夫,居然是治安官?
“她丈夫死了?”
“嗯。”
陈培恩点头,“马六以前就是跟着她丈夫鞍前马后,就和刚才马六身边那些跟班一样,她丈夫死后,马六才得以上位,成为了新一任的治安官。这也是为什么马六会叫她三姐。”
“她丈夫是怎么死的?”
“被乌托邦统治阶级给处死的。”
陈培恩有问必答,坦诚相待。
叶辛并没有怀疑此话的真实性,虽然高雯说过乱党最应该刺杀的就是治安官之流,但如果老板娘的丈夫是死于乱党之手,老板娘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和陈培恩“同流合污”?
“原因呢?”
陈培恩沉默了一下。
“我们一直在试图从内部瓦解乌托邦权力阶级,老板娘的丈夫,就是我们成功突破的对象之一。虽然这里绝大部分人都被洗脑。但还是有人保存了自我意识,不愿意被困在这里了此一生。”
“有治安官的暗中协助,我们逃过了多次追捕,可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治安队里有内奸的事暴露了,老板娘的丈夫被查出,为了以儆效尤,被乌托邦统治阶级处以了极刑,我们尝试过营救,但是没能成功。”
说到这,陈培恩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复杂。
“不久前在午门展示的兰学清,就是我的学生,因为我,他才加入了进来,结果死于非命。”
作为学校里的老师,这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教授肯定一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为乱党归化人才,毕竟权力斗争的戏码怎么可能缺少谍战的元素。
那位电力工程师死的有多惨,叶辛亲眼目睹,五官被残忍挖出,几乎不成人形。
但他并没有去安慰对方。
一是因为他不会,二是既然敢当间谍,而且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就意味着陈培恩绝不是一个心志脆弱的人。
“接下来马六可能会注意你。”
叶辛平静道。
如果那个治安官不蠢,肯定会留一个心眼。
“我知道。”
陈培恩若无其事,马六恰逢其会的跑来吃饭,肯定不在他的预料中,不过他似乎并不怎么忧虑。
“我是学校的老师,他虽然是治安官,明面上也不可能对我乱来。”
说着,这位儒雅随和的教授淡淡一笑,看着叶辛,眼神隐约间夹杂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刚才听他那语气,貌似对你成为高小姐丈夫的事,颇为不满,红颜自古多祸水,马六并不是一个多么大度的人,你要有所准备。”
叶辛默不作声。
“以你的头脑,应该也用不着我提醒。”
陈培恩适可而止,打住这个话题,没有继续深入。
物极必反。
他自然是希望叶辛能够加入乱党,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表现得太过迫切,相反会惹人嫌。
“吃好了吗?”
他问道。
叶辛点头。
“那走吧。”
两人起身,走出隔间。
陈培恩结的账。
叶辛也没有客套,以新手本他救了对方的恩情,吃一顿饭,理所应当。
“你这么看得起他?”
老板娘目送叶辛的出门,不再风骚妩媚,认真且严肃的说道:“马六那家伙看似愚蠢,实则一肚子坏水,要不然也不会打败那么多竞争者,坐上治安官的位置了,你们刚才吃饭被他撞见,他指不定已经记在了心上。”
“吃顿饭而已,他能拿我怎么样?叶辛又不是乱党。”
老板娘一直以来都很欣赏对方的沉稳和自信,但还是提醒道:“接下来,你还是要注意些,这段时间我们折损了不少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陈培恩点头。
“他会加入我们吗?”
老板娘重新看向门口。
那道清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一定非得让他加入我们。”
陈培恩也望着饭馆大门。
“如果他能够成为我们的同盟,意义也是一样。”
老板娘一愣,不解的看向陈培恩。
同盟?
一个人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