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家已经从李渊的反应中猜到了结局,可这话真从裴寂嘴里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前段时间还夺回了延州和上党,怎么突然又败了?
“平阳呢?平阳人在何处?”
“回陛下,平阳王已经到了延州,由延州守军护送,约莫两日后抵达长安。”
“让平阳就在延州待着吧,朕不想再见她。另外,裴卿,联姻之事就交给你了,谈妥之后,直接把平阳嫁过去吧!”
说完,李渊起身径直离开了太极殿。
只是他突然佝偻起身子,踽踽前行,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完全失去了一代帝王的神采风韵。
经过半个月的拉扯,唐元两国终于就联姻条件达成了一致。
其实说是达成了一致,实际上就是唐国不断单方面妥协退让。
最初唐国要求元国先出兵解围,再出嫁公主,结果忽必烈人狠话不多,直接趁机出兵夺了河西河套大片领土。
这使得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唐帝国雪上加霜,再加上长安城的粮食真心不多了,粮价早就不知翻了几番。
金国耗得起,元国等得起,可唐国实在等不起了。
李秀宁终究踏上了北嫁元国的路。
只是李渊知晓李秀宁的性子,将联姻之事隐瞒了下来,对外只是宣称由李秀宁代表大唐前往元国与忽必烈盟好谈判。
李秀宁一进中都就被忽必烈软禁了起来,后知后觉的李秀宁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只可惜为时已晚。
以自杀威胁忽必烈没有一点用处,甚至忽必烈直接放话。
只要李秀宁敢死,他忽必烈就敢趁热,让她死了都保不住清白。而且还会联合金国瓜分了唐国。
李秀宁最终妥协!
淮河北岸,金赤军大营
“相公,忽必烈和李秀宁十日后大婚,元军出兵十万,将于成亲当日南下助长安解围脱困。”
“嗯?那就让大舅哥好好准备一下,元军不来则已,来了就全部留下来肥土吧!”
“相公,李秀宁那边?”
“嗯,你说她大婚的事吧?是该送个贺礼表示一下,这样,传令汝阳王,就在李秀宁大婚当天破了长安吧!”
曲心儿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话退了出去。
杨顶天哪能不明白曲心儿的意思。
只是他给过机会了,还不止一次,现在的一切是她自己选的。
更准确地说,从她选择联元抗金时起,她就彻底失去了站在杨顶天身边的资格。
后面给她机会,无非也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保她一命而已。
既然她没有把握住,那就是她的命。
尊重他人命运,远离一切祸害。
十天时间悄然而过,大戏开始上演。
一大清早,金赤军就彻底封锁了长安四门,其实这段日子以来,金赤军虽然围了长安,但北门那边依旧有所放松。
胆子大点的只要通过金赤军的严格盘查,出城并不难,反而唐军那边管得更严,许出不许进。
可是今天一大早,局势明显紧张了起来,老百姓吓得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咚……咚……咚……
三通鼓声落下,金赤军开始攻城了。
没有李秀宁,李渊终究还是放出了李世民,由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恭、李神通分别把守长安四门。
太极殿上,李渊坐在龙椅上,短短半个月,两鬓变得斑白。
若是没有那一身龙袍,估计跟隔壁农家老爷子没什么两样,换上保安服,也就是个看门大爷。
只是与半个月前不同的是,太极殿上的文武百官似是少了不少。
“陛,陛下,要不我们投,投降吧!”
中书令封德彝站出来战战兢兢说道,反正到哪儿都是打工,犯不着为李唐陪葬。
反正他都换了好几个主子了,也不介意再换一个。
只是他如今跟李渊是儿女亲家,他的宝贝儿子娶了李渊的女儿,人在皇家手里,否则他早就跑路了。
不少大臣原本还不敢开口,现在有了封德彝带头,一时间,原本稀稀拉拉的大臣又跪了一大半。
李渊突然想到几年前他的一众儿女率军进攻长安,当时的他们是何等意气风发,可年幼的代王面对的是否也是这番光景?
或许小代王那时的心境跟此刻的自己一般无二,充满无奈吧!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父皇,西门被攻破了,金赤军已经进城了。”
就在此时,太子李建成披头散发冲进了大殿,身上的战甲支离破碎,几处的伤口虽做了简单包扎,但依旧还在往外渗血。
“建成,怎么会那么快?”
“父皇,金赤军早就在城内安排好了内应,他们那边刚开始攻城,城内立马就有一波人杀向城门口,他们武功高强,杀人如砍瓜切菜,我们是将士根本敌不过。”
都城一般分为三层,由外而内依次是外城、皇城和宫城。
外城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长安城,主要是老百姓生活的地方,也是外敌进攻最先攻破的地方。
如今外城陷落,唐军只能退守皇城,成年的皇子、嫁人的公主,宗室、高级官员等一般都住在皇城。
而宫城,顾名思义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皇宫。
一般来说,外城失守,皇城和宫城的陷落就是时间问题,说白了不过是在为皇城和宫城里的贵人们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陛下,秦王没有及时退守皇城,反而趁乱带人逃了,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世民他?”
“噗……”
李渊一口气没能接上,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整个身子往龙椅后栽去。
“父皇,父皇!”
“都……各自逃命去吧!”李渊强忍着一口气,冲着众文武挥了挥手,无奈说道。
“陛下保重,臣等告退!”随着一阵错乱的脚步声,百官、太监、宫女全都消失在了太极殿。
当然,死忠也不是没有,例如御前小太监,依旧还在帮李渊顺着气。
“建成,你也走吧,是父皇对不起你们,把你们拉上了这条不归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父皇,儿臣岂能背离父皇而去,做那畜牲不如之事!”
“哎!”闻言,李渊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最后一丝亮光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李渊,杀我兄长之时,你可曾想过还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