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州。腊月二十八。
这一年沒三十。二十八也就是除夕前一天了。康剑象往常一样起床。简单洗漱后。便静静地站在窗前。从铁栅栏间看着楼下一小片绿色。这几天。他只是不允许走出房间。审讯已经结束了。可以按时睡。按时吃。伙食比刚來时好了些。也有热茶送进來。
他不知道刘检他们取证到哪一步了。他不去乱想。也不多想。静观以待。说服自已享受黑暗前的一丝光明。
真的批捕后。头发要剃成个大光头。衣服要换成囚服。送到某个边远的农场。与社会上的各式各样的犯罪份子混在一起劳动改造。一呆就是十年。
心情。不是不苦涩。不是不怅然。不是不后悔。不是不惶恐。
如果心里面沒有装着白雁。康剑想自已也许不会有现在这么镇定了。就是盼着有一天还能再看到白雁。再和白雁相守。才能这么撑着。
白雁。白雁。白雁------康剑在心里面喃喃地重复喊着。似乎这样呼喊。能让僵冷的四肢暖和起來。
门外有开锁的声音。康剑扭过头。以为是送早饭的。很意外。是严厉走了进來。
自从刘检他们去取证后。严厉跟着消失了。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升邪“早。”康剑先出声招呼。
“早。”严厉深深看了他一眼。朝外面挪了挪眼神。“一起出去散个步吧。”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康剑浑身每个细胞都屏住了呼吸。面孔胀得通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出去。是从这里转到看守所。还是-------
“散个步。第一时间更新再一起去吃个饭。他们开得快的话。估计午饭后就要到了。”
他们。。。
康剑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嘴唇哆嗦着。
严厉轻笑摇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剑剑。你-----平安着陆了。”
“严叔。”康剑身子颤抖得厉害。这是错觉吗。是他假想出來的话吗。
严厉闭了闭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切都澄清了。你什么事都沒有了。可能还会因祸得福呢。你这小子。太内敛。什么都藏在心里。要不是这次双规。谁会知道你能做出那样的壮举。”
康剑摇头。严厉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别傻站着。出來呼吸下新鲜空气。今儿可真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天不错。哦。你看。出太阳了。”严厉指着窗台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笑了。
康剑就象是踩着云朵下了楼。警神他屏息。再深呼吸。
校园中。空气清冷。带着冻裂的泥土气息。扰得他鼻子很痒。他仰望天上初升的太阳、碧蓝的天空。他眺望远处的村庄、马路上奔驰的汽车。他低头。看着脚下一块块方砖铺就的小径、小径边倔强的冬青。眼眶突地一热。泪滑下了脸腮。
他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能平安着陆。的确要高兴。”严厉见他羞窘地别过脸。慈祥地一笑。领先往校园深处走去。几个工作人员看到康剑。都向他热情地笑笑。轻声说:“恭喜。”
康剑仍回不了神。但他不能多问。他知道事情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会是奇迹。必定发生了什么。为了怕口径不一致。他只有沉默。
两个人走到了操场前。四周沒有一个人影。严厉突然转过身。非常严肃地看着康剑。
“剑剑。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了这件事。虽然受惊不小。但对你以后的道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次。你是幸运。如果你不吸收教训。再犯就沒人帮得了。也会令让帮助你的人寒心、失望。我不唱高调。说的干部要怎么怎么廉洁。你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和家人着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你做了。总会被一双眼睛看到。出來混。迟早有一天要还。别存侥幸心理。踏踏实实做人。清清正正为官。”
康剑羞惭地不敢迎视严厉的目光。他明白。严厉心中一定如明镜似的。什么都一清二楚。但严厉沒有点破。
严厉长吁一口气。“你能平安无事。我这心也舒坦了。你爸妈还在滨江。你回去后正好和他们一块回省城过年。好好地放几串鞭炮。庆祝庆祝。过了年。重头來起。城建市长泡汤了。但我听说丛仲山快到龄了。要退。市长顺应接位。空出來的市长位置要对全省四十五岁以下的局级干部公开招考。你努力抓住这个机会。”
康剑自嘲地一笑。“我现在只想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至于别的。暂时不考虑。”
“她。你也不考虑吗。”严厉破开荒地打趣道。
“谁。”
“剑剑呀。你知道你能平安着陆。是谁的证词起了作用。唉。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沒有老朽。那姑娘。人才呀。不当官太可惜了。呵呵。真不知象谁。我看她妈妈就是个花瓶。沒有多聪明啊。怎么生了个女儿这么玲珑剔透。”
“严叔。你在说白雁。”康剑的心一下跃到了嗓子口。
“不然还能有谁。你以后少惦记那个老师了。多把小姑娘放在心上。人要懂得感恩、珍惜。”严厉抬起头。眉头拧着。“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吧。你妈妈恨了她妈妈一辈子。现在她这么帮你。这结该解开了。”
“严叔。你能说详细点吗。”康剑请求地看着严厉。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是她。只有她。她放不下他。她把他记在心里。她是怎样用单薄的肩为他推倒了这个坎。他想知道。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严厉笑。“等不及了。”
“嗯。”康剑重重点头。
“走吧。边走边聊。”
和严厉猜想得不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午饭刚结束。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了职校。与康剑來时的萧瑟、低调不同。这次阵势非常壮观。滨江市政府派了车。其他部委办局的局长也不甘落后地紧随其后。
一下了车。办公室主任首先放了几大串鞭炮。说是去去霉气。然后煽情地送上一大捧鲜花。
硝烟散去。所有的人都围着康剑问寒问暖。握手、拥抱。直说大难脱险。后福鸿天。
康剑淡淡地笑。沒有表现得特别激动。只有在看到简单时。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暖色。
沒用的简单。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站在康剑面前。先是傻呵呵地笑。接着眼眶一红。哭了。自始至终只说了两个字:“康助------”
“瞧简秘书喜极而泣了。”其他人哄笑。
康剑拍拍简单的肩。两个人手紧握。
康剑越过简单的肩膀看过去。发现陆涤飞倚在车边。对他微微一笑。
他穿过众人。首先伸出手。“陆市长。辛苦了。”
“恭喜着陆。康助。”陆涤飞用力地回握。
四目相对。各种情绪交相变换。一切尽在不言中。最终两个人对视轻笑。
接受完众人的问候。康剑上车。车队又浩浩荡荡出了职校。
康剑从车窗中回望越來越远的职校。他想。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在这里度过的几天铁窗生涯。
到滨江时。已是傍晚。早有一帮同僚们在政府宾馆前。等着为康剑洗尘、压惊。康云林和李心霞也被请來了。丛仲山打來电话问候。说晚上和市长要一同出席洗尘宴。
政府办主任根本不给康剑开口讲话的机会。拖着他先去浴室沐浴更衣、净面。结束后。就直接把康剑拖进了酒席。康云林与李心霞在他一左一右坐着。问这问那。敬酒的人是一轮又一轮。
陆涤飞拿着手机。看了眼被围着中心的康剑。走出餐厅。避到走廊的一个安静角落。先点上烟。再拨了白雁的电话。
白雁在值夜班。事实上。这几天。她一直在值夜班。明天就除夕了。成家的护士们要忙年。沒成家的想方设法请假回家过年。她沒有地方可去。就自告奋勇替人值班。
冷锋去了北京和同学聚会。柳晶回老家。估计这个年会过得很不太平。李泽昊现在出动所有的好友亲朋在说情。一心想挽回柳晶的心。柳晶想不回去。白雁把她劝走了。逃避不是办法的。正确面对自己的心才是真理。
医院餐厅也停业了。外面的小饭店大部分关门。白雁晚饭就泡了碗方便面。
手术室里安静得出奇。和她一块值班的护士下楼和其他值班的医生聊天。白雁吹了吹碗中浮在上面的蔬菜。把暖风扇搬过來。对准自已。夹起一筷面条。慢慢地吞咽。手机响了。
“小丫头。想我沒。”陆涤飞的口吻从來不正经。也不迂回。
白雁笑了笑。“正吃面呢。你回來啦。”
“嗯。回來有两个小时了。他现在正在喝酒。看上去精神很好。”
“那你怎么沒去喝酒。”
“我一心不二用。想你的时候不喝酒。喝酒的时候不想你。什么面。吃得这么香。”陆涤飞听着话筒里吸面条的声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方便面。”
陆涤飞一怔。站了起來。“在除夕前。让我的女朋友独自在医院吃方便面。明显是我的失职。你把碗放下。我带你出來吃。”
“陆市长。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我不是在医院玩。我在值班。你要是真看不下去。明天给我们院长打电话。提高夜班补贴才是真的。”
“你怎么总值班。”陆涤飞又坐下去。有点埋怨。他约过她几次。她不是在手术中。就是在值班。这恋爱还怎么谈。
“我也想玩呀。可这是五斗米。我不敢得罪。你什么时候回省城过年。”
“明天和康剑一家一起走吧。我其实不想回去。回去又要被逼婚。我妈妈能念到我发疯。”
“真幸福。”白雁羡慕地叹了一声。
“呃。”陆涤飞愣了。这是幸福吗。
“陆市长-----”康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陆涤飞的面前。
陆涤飞慵懒地一笑。“丫头。我有点事。一会再打给你。乖。好好吃饭。”他收线。起身。平视着康剑。“怎么出來了。”
康剑脸已经喝得通红了。“我们俩还沒喝一杯呢。”
“哦。对。那进去喝吧。”陆涤飞一挑眉。“康助。你好不好奇我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
“我不好奇。”
“我刚交的女朋友。你的前妻----白雁。”陆涤飞兴奋地看着康剑。
康剑微微抬了下眉。哦了一声。沒有下文。
陆涤飞懵了。
“你不介意吧。”他追问道。
“沒什么好介意的。喜欢一个人不是个错。”
“呃。”
“不过。你不适合她。”康剑温柔地笑了。
“何以见得。”
康剑停下脚。转过身。“涤飞。你是正宗的南方人吧。”
“对呀。”
“我只算半个南方人。在北京呆了好多年。差不多北化了。我的口味有点重。能吃辣。”
“。。。。。。”
“白雁是支不折不扣的小辣椒。外表纤小。威力很大。除了我。沒人能碰得。你也不例外。”康剑眼中光彩莹然。笑意直达眼底。十分温暖。一张俊伟的面孔立时温柔至极。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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