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象先与赵岩面面相觑,心想就这么完了?到底幕后主谋是不是天子啊,我们打击刘夫人的建议究竟处理吗?下一步怎么办,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李琮累了,要休息,他们必须离开后宫。
李琮确实累了,不但身体跟不上,脑子也反应迟钝。他需要安静下来仔细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一点他越来越明确,即立储之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袁象先赵岩气呼呼离开后宫,直接返回自己的衙署。林景和白小青也打算离开皇宫,回到淳风坊。
“天子既不承认又不否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天子默认了不成?”白小青道。
“此案扑朔迷离,天子缄默,或许另有隐情。不管如何,案子没有查清楚,我必须继续查,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到时候张继祚只怕又来淳风坊要人了。”
“你打算怎么查?连天子都闭口不言。”
此时他们尚未出五凤楼,出了五凤楼,便是端门。林景突然站住,道:“贤弟,此案关系愚兄身家性命,不可不慎,你我需分头行事。贤弟可去临阛坊见河南尹、魏王张宗奭,为愚兄争取时间,愚兄还要见一个人。”
“谁?”
“暂卖个关子,待事成之后再告诉你,淳风坊见。”
看得出白小青其实不太情愿分头行动,但作为同僚,见林景言辞恳切,不便推辞,只好点点头,顶着骄阳独自离开五凤楼。
目送白小青离开,林景抬头看看天,此时正值中午。他要见的那个人就在宫内,且只宜晚上相见,这段时间他必须为自己找点事做。
他来到五凤楼前,向守卫亮出自己的门籍和身份,守卫以为他要离开,谁料林景道:“数日前天子在会节坊遭遇刺客,某奉命查办此案,是以要询问汝等一些问题。”
其中一个军士一脸诧异,道:“林典谒,某不过一名门卫,每日看守宫门,不闻他事,典谒只怕问错了人。”
林景道:“整座皇宫,所有人都要调查。”
“那好,典谒尽管问吧,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景故意东拉西扯,消磨时间,把大部分门卫都问过一遍后,暝色也如幽灵鬼魅般悄然降临在紫微宫。
林景决定按照计划行事,他离开五凤楼,径直走向文思殿。文思殿门前有几个军士把守,接着夜色和墙体,他巧妙避开这些守卫,来到殿墙前,直接一跃而入。
文思殿内空空如也,安静如置山林。他来到文思殿后墙,再次跃出,又依样画葫芦,进入庄敬殿,庄敬殿与文思殿不同,亮着昏黄的灯火,院中还种着花草,有种奇异的香气。从殿内的风格来看,这是某位妃嫔的寝殿。
他不想招惹是非,放慢脚步,再次在后墙跃出庄敬殿。庄敬殿后便是九洲池的渠水,他还记得二十余日前刺杀李琮被困飞香殿,就是在这条水中逃出生天。
他躬下身子悄悄潜入渠水,双臂轻轻滑动,以免弄出水声,眨眼之间便来到对岸,对岸便是令他朝思暮想的飞香殿,也就是他要找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凤舞和真真都住在此殿。
林景来到殿外,翻身跃入,熟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他有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感。
飞香殿内的燃着巨大的蜡烛,烛光透过随夜风摇动的罗幌和精致的锁窗射出来。罗幌摇曳,俨然歌妓的裙摆,引入瞩目。林景蹑足潜踪,仿佛一个偷香大盗,一步步逼近目标。
小满则一身翠衣,与真真靠在一起。棋盘旁边还放着两碗茶,冒着水汽。
此时真真两根手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子正低头寻找最佳位置,小满在一旁指点,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看样子,是凤舞一人对真真和小满两人。
林景不想惊扰这么安静美好的画面,两个年纪相若的女子,与自己都有很深的渊源。如果她们能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多好,没有刀光剑影惊扰岁月,只有似水年华悄悄流淌。
林景就在帷幔外静静地观看二人对弈,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由开局杀到中盘,势均力敌。凤舞一对二毫不示弱,沉着冷静,真真有时候会急躁,但有小满在一旁助阵,倒也能弥补许多不足。
自凤舞住到飞香殿以来,真真总感觉凤舞有些盛气凌人,似乎一直对她和林景的事耿耿于怀。作为飞香殿的主人,真真当然不甘示弱。小满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武斗不占上风,那就来文斗,可以通过下棋击败凤舞,打击凤舞的嚣张气焰。
无论斗智斗勇,一个人一旦输掉,多少都会收敛些。
于是真真提议斗棋,凤舞当然知道真真的心思,慨然应允。开局前,真真又把小满拽过来,说要二对一,凤舞轻蔑一笑,毫不介意,点头同意。
她们正在聚精会神地厮杀,林景悄无声息地掀开帷帐走进来,小满突然抬头,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忽地站在眼前,吓得一声惊呼,瘫在真真的肩膀上。
真真抬头一望,先是一愣,随后眉开眼笑。凤舞扭头一看,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喜色。她们几乎同时丢下棋子,站起身。这时,惊魂未定的小满也认出了林景,在地上站起来。
“凤舞,真真,我来了!可能暂时要住在飞香殿。”
“妾的飞香殿随时欢迎郎君!”真真绷着嘴,眼含春波,来到林景面前,伸手便去解林景的衣带,“郎君的衣服湿了,快些换下来,不然要着凉了!”
凤舞干咳了两声,瞅了瞅林景,扭头对真真说:“慢!你有男子的衣服吗?若没有,林郎脱下来穿什么?”
真真想了想,道:“那就穿女子的衣服,这里又没有外人!”
林景一脸尴尬,他发誓再也不能得罪凤舞了,于是轻轻推开真真滑腻的双手,道:“我自己来吧!”
林景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这时候应该说不用换。林景的手放在衣带前,解开不是,不解也不是。他看了一眼凤舞,发现凤舞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