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以防不测

念及此,她急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一番,带上随身宫女和四个禁卫军,骑上马,离开紫微宫,出上东门,前往开封。

王氏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张氏的眼睛,她藏在一根殿柱旁,目送王氏带人离开皇宫。

张氏二话不说,带上随身宫女紧随王氏之后,出了皇宫,前往郢王府。郢王府就在洛水之南,相比博王所在的开封,简直就是咫尺之遥。

“贞娘,你怎么回来了?”李圭见妻子从宫中回来,且面色严肃,似有要事发生。

“夫君,大事不妙,今日官家召见王氏,妾心下觉得好奇,便去仁寿殿探个究竟,谁料无意听到官家将传国玉玺赐与王氏,命其往东都召李俨,官家分明欲立博王为储君,你我夫妻恐怕要大祸临头。”

李圭木立当场,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双眼发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前几日李俨手下的器丹人还刺杀他,一旦登极,势必拿他开刀啊!

张氏抓住李圭的衣袖,使劲摇了摇,继续道:“夫君,妾不想死!更不想夫君丢了性命,这将如何是好!”说罢,呜呜地哭了起来,伤心至极。

李圭被张氏摇醒,他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把皇位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子,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做过营妓?既然看不起我,干嘛要生下我?见妻子悲伤下泪,李圭想起这些委屈,也忍不住垂下泪来。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哭罢多时,李圭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吩咐旁边的婢女:“去请冯将军!”

“是!”婢女转身出去。

很快冯停厄从外面走进来,见张氏也在,急忙行礼:“下官冯停厄见过王妃!”

“冯将军免礼!”

“殿下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冯停厄有些诧异,他发现李圭与王妃双眼红肿,眼带泪痕,似乎刚刚大哭过。

一旦入主紫微宫,必然拿郢王开刀,他是郢王的心腹,郢王受祸,他必然受到牵连,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殿下莫非忘了李尚书之言了?十余日前,李尚书指点殿下拜访韩勍将军,所为何故!”

六神无主的李圭瞬间精神抖擞,眼中冒出一丝亮光。对啊,李振这位大谋士不久前曾指点他控鹤军力量薄弱,要主动联络一些将士,增强实力,以防不测。李圭问京城武将众多,哪位将军比较合适?李振告诉他,韩勍最合适不过。

于是,之前从未与韩勍有任何瓜葛的李圭,亲自拜访了韩勍,并许诺,将来自己一旦取得皇位,必将重用韩勍。韩勍感激涕零,发誓要为李圭夺得皇位。

“有韩勍的左龙虎军助阵,再加上李某手下的控鹤军,尚可与博王决一死战,就怕京城众将不保持中立,站在博王一端。”

“殿下,擒贼擒王,既然有许多变数,不如夜入紫微宫——”韩勍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用手刀做了一个砍杀的手势。

李圭一惊,他明白,冯停厄是要他杀掉当今天子,也就是亲生父亲,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他一时没敢表态。今日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多,不容他有更多时间考虑。

就在这时,突然有宦官持敕书到来。李圭急忙出去迎接,宦官清了清嗓子,将敕书大声朗读一遍,内容很简单,就是李琮昨夜交代给敬翔的话,将李圭外调莱州任刺史。

李圭精神恍惚地接过敕书,送走宦官,回到房间,对冯停厄道:“就依廷谔之言,事不宜迟,李某现在就去拜会韩将军!若一切顺利,今夜三更动手!”

对李圭来说,现在每耽搁一刻钟都意味着性命多一分危险。他跨上坐骑,带着几名随从,急匆匆赶往韩勍府。

繁闹的洛阳大街一如往日,车水马龙,商旅辐辏,歌吹满天。然而谁又能想得到一场暴风骤雨即将袭来,洛阳百姓的命运会不会受到牵连呢?没人猜得到,一切都看天意。

李圭来到韩勍府,通报之后,韩勍亲自出来迎接。他发现李圭行色匆匆,眉头紧锁,面带杀气,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他们来到客房后,韩勍令所有婢女退出,道:“殿下行色匆匆,双眉紧锁,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圭没有隐瞒,将今日发生了种种事情全部告诉韩勍,并表示:“李某为保全性命,不得不行悖逆之事,只是李某的控鹤军势单力孤,尚需韩将军襄助。”

“韩某愿押上这颗头颅,助殿下一臂之力。不知殿下准备何时行动?”

“今夜三更!”

“一言为定!”

李圭非常兴奋,他相信李振的眼睛不会看错人,韩勍值得信任。

紫微宫开始进入倒计时,空气紧张得几乎要凝固。不仅李圭要在今夜刺杀李琮,林景和凤舞昨夜被禁卫拦下后,决定今夜继续送药,伺机刺杀李琮。两股势力,不谋而合。

林景和凤舞同样在等待夜幕的降临,真真虽说嘴上拒绝凤舞的建议,行动上已经完全配合,她命小满准备好资财衣物和防身匕首,以防万一。

空旷的皇宫出奇地寂静,死气沉沉,黑压压的乌鸦成群地从屋檐展翅飞走,朝向晚霞,仿佛在迎接死神的到来。林景站在飞香殿的院子中,抬头看着在头顶飞驰而去的鸦雀,心头凛然,暗想这些鸟儿大概能预知灾难与死亡吧,不然何以如此有默契地集体逃离这画栋卷云、飞阁流丹的皇宫大内呢?

夜,终于如鬼魅般来临,白昼的余光被彻底抽离。

二更天后,林景和凤舞继续扮宫女前往仁寿殿送药,禁卫是轮换制度,同一个人不可能连续两天都值夜班。林景和凤舞来到殿前一看,果然与更换了禁卫。

“前面何人?”其中一名禁卫按着腰刀走过来。

“哦,我们是飞香殿的宫女,奉命前来送仙药。昨夜来过一次,禁卫说官家与崇政使夜谈,不便叨扰,是以今夜再行送药。”凤舞站在林景前面,不卑不亢,显然早已准备好说辞。

“为何不白昼来,偏偏晚上来,不知道官家要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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