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汤旭连碗都没刷,先跟着刘香香回屋拿钱。
镇上酒坊卖的酒,便宜得也要三十文一壶,一壶不到半斤的量,汤二虎不喜欢味道淡的,那种更便宜些的水酒他喝着不顺口,买回来会挨顿骂。
刘香香也知道自家男人什么尿性,三十文的酒钱给的倒是痛快。
其实汤旭觉得,她哪怕不痛快了也不会当着汤二虎的面表现出来,那不是自己找别扭么。
一斤粗盐十五文,够吃一个月左右,主要是汤二虎口味重,干活流汗多,要是吃盐少了他会没力气。
汤旭对刘香香说道:“娘,你给我多拿些铜板,我大概得买五斤盐,饴糖就不用买了,咱家糖罐子里还有些,够给丽姐儿和阿阳冲糖水喝。”
“你买那么多盐干啥?吃不完要是潮了就不好了。”刘香香把装着铜板的小箱子合住,皱眉看他。
汤旭抬起手数给她看:“做酱料用的盐就多些,我打算趁着山野菜和菜梗嫩的时候多腌些咸菜,要是阿阳能捞到小鱼,还能腌了做小鱼干,娘啊,我算下来四斤盐都不够,起码得五斤。”
刘香香嘴角抽了下,很想说不用买那么多盐,腌菜的时候少放些,做酱料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咸。
可她更清楚,盐放少了腌菜和酱料存放时间就短,万一没吃完坏了,那才是真浪费。
绷着脸,刘香香转身打开小箱子,拆了一串铜钱,数了七十五个铜板给他。
汤旭深吸口气,看了眼手里捧着的一把铜钱,脸皮都忍不住的抽抽。
就不能大大方方的给他一串?他看那一串好像是一百个。
“娘,还要买醋,也得三十文。”
刘香香眉心拧成疙瘩,扬声道:“买啥醋买醋,我不爱吃酸的!”
“……娘,你不爱吃爹爱吃,我们都喜欢吃,如果没有醋,咱家吃面条的时候那就只能放大酱当卤子了,爹会生气。”汤旭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刘香香这人了,抠得时候那真是恨不能天天喝凉水,把省下来得所有可以卖的东西都拿去换钱。
问题是,她除了在他们吃穿用上省,对她大儿子可是掏心掏肝,毛笔二两银子一支,她一下给买了三支,半两银子的墨锭给准备了四块,那心偏到咯吱窝去了。
“娘,一会儿爹就洗完进屋了,让他看到你不给我钱,他又得骂你。”汤旭实在是不想跟她墨迹,直接搬出汤二虎镇压。
刘香香数铜板的时候手都是抖得,又气又心疼,气汤旭现在把她给拿捏了,心疼她攒下的铜板少了一百三十五个!
“你咋还不走?”将小钱箱推到柜子下边,一转身看到汤旭还在,刘香香赶紧哄人,“去去去,刷你的碗去,别跟我这儿杵着碍眼,看见你就烦。”
汤旭捧着铜板转身就走,本来想问问用不用把家里攒的鸡蛋拿去卖,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估计到时候去卖也是刘香香自己去。
这时天已经黑了,汤旭回到屋里把铜板用草绳串上放到背篓里,又把这几天晾晒的菌菇装了大半到筐里,他打算去碰碰运气,没准这些能卖出去,换十文钱都是白来的。
烧水洗漱后上床睡觉,他明天得赶在鸡叫前就起来,还得准备早饭,午饭估计赶不回来,他得弄些干粮带着。
还得趁着这几天空闲的时候把袜子织好,给汤二虎的那双已经织完了,自己那双还差半只没织。
上次去山上看到了一株人参,他记着位置,下次上山得挖出来,到时候拿去卖了,卖药铺医馆里应该能卖的贵些。
明天早上吃什么?中式素汉堡!
脑子里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汤旭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睁眼,外边天还是黑的,他摸黑去茅房放水,回来躺下翻来翻去的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洗漱,然后熬粥烙饼。
面皮擀好才想起来,自己睡前好像是打算早上做中式汉堡来着。
他擀面皮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念叨了声:“卷饼路上带着也行。”
他烙饼的速度很快,一张一张的薄饼烙熟后叠放在盆里用帘子扣上,盛了碗粥,饼里夹了蘸酱野菜卷起来,又卷了两张菌菇酱的,用油纸包好放到旁边,等吃完饭这两张饼带着。
太阳升起,鸡叫了,正屋那边传出动静。
汤旭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洗好放到碗柜里,快步回屋去拿已经收拾和的背篓,然后站在正屋窗外大声道:“爹娘,饭做好放在灶屋了,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屋里人出声,赶紧走,他可不想被刘香香看到自己筐里还有干菌菇,这要是让她瞧见,肯定知道自己是要拿去卖的,到时候一文钱也别想留下。
河山村前村这边离永宁镇近一些,后村那边离永安镇更近,主要是两个方向,绕村子的话就会耽误一个小时的脚程。
汤旭去永宁镇,从村里出发走过去全程不歇脚,最快也得两个小时到镇上。
迎着朝阳前进,汤旭脚步从轻快到沉重,等能看到镇子的时候,他气喘吁吁满面绯红,额头上一层层的汗珠怎么擦都擦不完。
镇子门口有茶棚,汤旭过去花了两文钱要了壶热水,还让店家把自己带着的水囊灌满,他带来的水早在路上就喝光了。
“小哥儿自己一个人来镇上,你家里人不担心啊。”店家是个老汉,胡子头发都花白,脸上褶子一条条的,不过看着挺精神,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隙,是个慈祥面相。
汤旭擦擦额头的汗,说道:“有兄弟在镇上做工,家里人让我过来瞧瞧他,大叔麻烦帮我把水囊灌满,谢谢你。”
老汉笑呵呵的接过水囊,心说这小哥儿的长相可真出挑,看看那两颊粉红双眼水润的样子,啧,怕是镇上的财主乡绅瞧见都会心动。
汤旭听老汉说话就多了个心眼,在离开茶摊的时候,他从灶台里拽了两根烧着的树杈子,等凉了后手在上边蹭了蹭,蹭的满手黑灰后,抬手就往脸上抹。
甭管是啥人,黑黢黢的肯定没人惦记,这也算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小手段了,谁让他身娇体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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