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乔和于采站在步凌波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走廊尽头,他们的人跟外人发生了争执,而大助理波米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柔顺的卷发用夹子夹在头顶,看样子是准备去洗澡。
他先是看向噪音传来的方向,又下意识转回头看向步凌波的房间,一眼就看到木头桩子一样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俩……”
王子乔立刻竖起食指压在唇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指向步凌波的房门。
谁知门恰在这时无声打开,他刚好指住了房间主人的鼻子,可他浑然未觉,还在跟波米眉来眼去。
“老板!”新人于采侧步踩了王子乔一脚,一边提醒他,一边冲步凌波尬笑,一低头,忽然看到老板单手托着一个毛绒绒黑乎乎血里呼啦的东西,当即吓得战术后仰,“卧槽!”
连锁反应,王子乔一回头:“卧槽!”
波米一怔,赶忙跑过来:“我的天,这不是……”
不用说了,里面是什么人很清楚了。
可是,怎么会搞成这样?
步凌波淡淡扫了三名手下一眼,也不管他们有多好奇,把黑蝙蝠递给波米:“治好它。”
又问王子乔:“那边吵什么?”
“不知道是谁家的保镖,说他们主人招的小鸭子跑了,要进来搜。”王子乔自信满满,“放心吧,老板,已经处理了。”
步凌波点点头,“砰”地关上门。
王子乔:“那个……”
波米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黑蝙蝠,过了好半天才:“啊啊啊——老鼠!”
黑子被扔进王子乔怀里,他无奈:“怕啥啊?是蝙蝠!”
波米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电梯,压根忘了自己头上还别着个卡子,是十分醒目的红色,像块磁石一样把王子乔牢牢吸在了身后。
他们一起下了楼。
黄小玥还缩在窗边,双手环抱着膝盖,眼睛红红的。
他很担心黑子。
步凌波去洗手上的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条湿毛巾。
他拉着黄小玥的胳膊让他坐到沙发上,本来想把毛巾给他,可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开始帮他一点一点擦脸上的妆。
“有没有受伤或者不舒服?”
“唔,嗯,没有……”
“怎么搞成这样?”步凌波无奈地问。
“哪样?”黄小玥很快就明白了,“哦,我去做少爷了……”
步凌波捏着毛巾的手顿了顿,不知不觉加重力气,声音却依旧平稳:“为什么?”
“就……可以认识有钱人……”
步凌波不帮他擦脸了,放下了手,黄小玥有点纳闷,抬眼就看到他抿成了一条线的嘴唇和隐含怒意的眼睛。
“怎,怎么啦?”
“你想搞通行证来上城区,就是为了做这个?”
“啊?”
“你怎么赚够的九千块?”
“我……”
黄小玥没法说他用特殊能力救了人,一口气就赚了一万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扭捏的样子让步凌波产生了其他的联想,心里突然前所未有地烦躁,把毛巾往旁边一丢:“离开这里,回去做你的少爷吧!”
样子凶巴巴的。
各种委屈一起上涌,黄小玥一下子就哭了,比刚才哭的还凶,抽抽搭搭:“不,我不做了,我害怕,再也,再也不要做了!”
他用力揪住步凌波的衣襟,又像海上漂着的人抱住浮木一样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像只八爪鱼。
步凌波浑身一僵,最终还是缓缓把手搭在他背上。
刚才的惊险又被迫在黄小玥脑子里快速重温了一遍,他哽咽着,有点语无伦次地跟步凌波说之前发生的事。
西瓜把他送到二十一层就走了,那个客人才说了没几句就上来亲他的脸,还解他的扣子,他记得西瓜临走前说的“乖乖听话”,他觉得这样不好,他不喜欢,可为了“事业”,他还是尽量忍耐。
直到客人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他一下就炸毛了,忍无可忍地把人用力一推,跑了。
客人带了两名保镖,他们轻松堵住黄小玥,扭着他的胳膊强迫他去为先生服务,他毫无反抗之力,在绝望时,黑子忽然冲出来,像上次一样拼命攻击扭住他的人。
专业保镖可跟L-839不同,其中一个随手一挥倒挂着利刃的金属手臂,黑子就倒在了血泊里,但他也没占太多便宜——他的眼睛被黑子的翅膀尖扫到,当时就模糊了。
黄小玥抱起黑子就逃出了那层楼,顺着楼体拼命向下,刚好看到这层楼的门禁灯没亮,于是就跑了进来。
说完,黄小玥窝在步凌波怀里大哭,同时也在后怕,如果今天没有遇到步凌波,而是其他的什么人,黑子恐怕死定了。
“呜呜呜,步凌波,黑子会不会死啊……”
“呜呜呜,我不该做少爷的,不是说少爷是高贵的人吗,怎么会这样呢……”
“呜呜呜,我不想跟他们光着身子做那种事,好可怕啊,步凌波,我都决定了,以后只跟你做,好不好……”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步凌波的衣襟,生怕他跑了似的,完全没注意到被他抓着的人一瞬间变成了石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良久,步凌波暗中叹了口气,帮他顺了顺后脑勺上乱蓬蓬的头发:“好了,别哭了。”
黄小玥果然不哭了,但也没抬头,肩膀还在一抽一抽。
步凌波说:“你的黑子不会有事的。”
黄小玥的脑袋动了动。
步凌波耐着性子:“你先起来,把脸洗干净,我带你去看黑子。”
黄小玥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妆被眼泪晕开了,青一道红一道地杂糅在一起,像红灯区那些毫无意义的招牌。
他的眼神很羞愧,双手兀自放在步凌波的衣襟上,像是要掩饰什么,最后可能觉得根本没法掩饰,遂放弃。
“对不起哦,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步凌波低头:“……”
雪白的真丝衬衣整个变成了一大块涂抹着各种颜色的手帕,皱巴巴的,不难想象,其中不少眼泪和鼻涕。
步凌波的嘴角抽了抽,他不想伤他自尊,想假装没事,但,有着轻微洁癖的步总忍了几秒,终于还是默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