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不敢!”四人纷纷跪下告罪,他们虽然身在高位,但是手中并没有太多实权,生杀荣辱都不过是建武帝一句话的事情,哪里敢同建武帝的意志背道而驰?
“众卿还有何事要奏?”建武帝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凌厉的眉眼间显现出了皱痕。对于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帝王而言,仅仅是眉间的一点皱痕,便足以令满朝文武惶恐。
但这惶恐的人中并不包括萧澜,因为她也曾像建武帝一样站在高台之上,冷着脸责问满朝文武还有何事要奏。她理解建武帝现在的心情,乱世春秋,身居高位的权贵不关心民生疾苦,家国安泰,反倒在朝堂上提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换做是萧澜,大概只会训斥地更加厉害。
一名五品谏臣上前,瞥了萧澜一眼,对建武帝躬身道:“臣有事起奏。”
“讲。”
“锦王妃萧澜并不适合担任神策军大将军,她滥用职权,私藏禁军射声校尉胡弘量之妻子儿女,致使胡校尉于昨日暴毙于锦王府门前,而且是萧澜亲手杀了胡校尉。鉴于此事,请陛下罢免萧澜,还我大楚朝堂一个清净。”那位谏臣说着便声泪俱下,好不感人,引得周遭朝臣纷纷啧啧感叹,暗搓搓地讥笑萧澜身为女子就不应该出现在朝堂上。
闻言,萧澜只是勾唇一笑,这些站出来攻击她的人吃着百姓赋税而来的俸禄,做的却是毫无意义的党派之争。他们所谓的清净的大楚朝堂,并非政治清明,百官清廉,而是异己被铲除殆尽,无人能再威胁到他们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哈,”楚璃月大笑着,拿朝笏指着他和那些退回了队列中的公侯伯,嘲讽道:“好一个大楚朝堂,你也知道这是大楚的朝堂啊!我堂堂大楚的朝堂容下了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佞臣贼子,却容不下一位战功赫赫的巾帼英雄,何其可笑!”
“皇弟,朝堂之上,你护短也要有个度啊。”楚元青很是“好心”地出言提醒。
楚璃月闻言回以轻蔑的冷笑,他顾念兄弟情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容忍他们恶意中伤他的妻子。
“皇兄,胳膊肘往里拐也要有个度啊,你的堂妹夫在禁军晋升地挺快啊,要是澜儿的位置腾出来,他立马就可以顺杆子往上爬了吧。”楚璃月毫不客气地反击。
他这个副统领平日里不作为,他们真当他是软柿子捏呢?
哼,真是可笑。
“皇弟,你莫要血口喷人!”
“够了!”建武帝一拍桌板,声音不响,但是朝堂上顿时静得鸦雀无声。建武帝锐利的眼眸转向萧澜,不咸不淡道:“萧澜,你有什么话好说?”
“留蒋氏母子在府中,是为护其免遭胡弘量毒手;杀胡弘量,是因为他受奸人祸害,中蛊疯魔,根本无药可救,杀他为了护附近的百姓也是给他一个解脱。萧澜自认,问心无愧。”
那日,荆婉带着蒋氏母子回府之后,赶来助阵,萧澜与胡弘量周旋之时问她兽血蛊毒可有解法,荆婉的回答是无解,而胡弘量又往平民厮杀过去,萧澜情非得已之下才了结了他。
人们总说萧澜杀伐无情,可谁知她也心怀慈悲,只是太多太多的时候她没有选择。
在乱世之中,不用铁血手段震慑环伺四周的虎狼,难道临到阵前,笑嘻嘻地去同人家将什么以和为贵的大道理,劝人家退兵吗?
在波诡云谲的皇城之中,朝堂内外,不杀伐果决,抵挡暗箭明枪,难道要敞开胸怀接受他们的恶意伤害吗?
可笑,真是可笑。
“你胡说!你明明是为了拉拢胡校尉才私藏他的妻儿,迫使他臣服于你的麾下!”楚元青咄咄逼人,同萧澜争锋相对。没等萧澜反驳,他便对建武帝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有人证,请父皇先听听人证的说法,而后英明圣裁。”
萧澜和楚璃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选择静观其变。
“带人证。”建武帝蹙着眉头下令。
萧澜和楚璃月都很好奇人证的出场,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所谓的人证竟然是刚刚分别没多久的蒋氏母子。见状,萧澜同楚璃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凝重。
柔儿不在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楚元青拿捏在手上作为人质了。如此一来,蒋氏恐怕不得不行违心之举了。
“就是她!就是这个坏女人!她把我们关起来!还打我们!”稚嫩的童声响彻大殿 ,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众朝臣唏嘘不已。
这还没完,岩儿又跑到跪着的蒋氏身边,费力地将她的衣袖往上拉,露出她胳膊上的伤痕,那皮开肉绽的场面竟是比初见时更加骇人。
她在锦王府用上好的金疮药,胡弘量弄出来的虐伤早就好了七八成。而眼下她手臂上的伤痕却很新,破皮的地方别说结痂,连血都没止住。
“哟,这锦王妃的心肠也忒歹毒了些。”
“切,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物,这点手段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有人鄙夷,有人讥讽,真相究竟如何却无人问津。可笑,这竟是一方大国的朝堂。
“住口!”司徒昊出言呵斥,他疾言厉色道:“满朝文武,却任由牙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口左右朝堂,你们的脑子是喂狗了吗?”
司徒昊想到蒋氏面前逼问她,楚璃月一步上前拉住了他胳膊,紧抿着唇朝他摇了摇头。
楚元青背对建武帝,朝着萧澜等人挑眉一嗤,悠悠然地踱到蒋氏面前,居高临下道:“蒋氏,你来说说锦王妃萧澜对你和你的家人都做了些什么?放心,大殿之上,没有人敢害你。”
蒋氏的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她战战兢兢地朝建武帝躬身叩拜,诚惶诚恐道:“锦王妃萧澜为了王爷能登上储位,颇费心机,甚至不惜以臣妇和孩子的身家性命要挟相公。因此,请陛下为臣妇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