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祀下达命令之后,半身身躯之上,有许多墨色水滴分离而出,化为气泡,包裹住一个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尽数展露气势,化作一道道残影,从大厅之中消失。
纪夏深吸一口气,他清晰的感受到,这些黑衣人的实力,极为强大。
许多人散发出灵轮气息,灵元却极为浑厚,恐怕在灵轮之上镌刻了不下五道灵印。
而有些,运转灵元之时,有庞然气势扑面而来,将纪夏周身充溢的灵元,压得摇摇欲坠。
“这些黑袍人中,有许多驭灵强者!”
纪夏心中暗暗揣摩祀神阁的实力,祀神阁最强者,毋庸置疑就是暗祀,他方才轻易抹杀一尊驭灵强者,就像是碾死一只虫子。
其余黑袍人中,起码又有半数驭灵强者,剩余那些神通强者,也都位列神通的顶峰,不是寻常神通修士能够抗衡的。
暗祀率领其余众人尽数离开,祀神阁阴君神像前,就只有纪夏和施语两人。
施语瞥了纪夏一眼,走到神像前盘膝坐下,自顾自运转灵元修炼起来。
纪夏脸色沉静,没有丝毫情绪展露,就地而坐,运转金乌元圣真经,煅烧灵元,储存到大日镇灵熔炉之中。
如此过了七八个时辰,施语起身,抬手之间手中多了一块灰布,她神色虔诚,向阴君神像行礼,继而走到神像前,细致擦拭神像。
纪夏冷眼旁观,看着施语上下翻飞,不断将巨大神像上的灰尘擦拭干净、
“施语郡主,我之前听繁竹称呼你为郡主,不知你的封地是在哪里?”
施语从神像之上跳下,又虔诚向神像行礼,继而看向纪夏,道:“我的封地,在奉符以南九百里的一处河谷,名曰水锦城。”
纪夏脸上露出一丝明了:“我听闻大符城池数不胜数,能够成为郡主封地,这座水锦城,应该极为繁华吧?”
施语听到纪夏问询水锦城,脸色突然露出一丝不耐,她冷声道:“水锦城还在时,确实极为繁华,人口接近四十万,又有诸多种族迁徙到城中居住,如今正在重建,许多事宜让我颇为心烦。”
“嗯?”纪夏听出施语话语中的关键词,沉默了一番道:“水锦城……现在不在了吗?”
施语紧盯着纪夏,嘴角闪过一丝病态的笑容,辅以苍白的脸色,绝美的容颜,透露出一丝奇特的美感。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轻声道:“并不是所有人的天赋,都如你这般好,能够同化数万有余的祀灵,可以轻易进入祀神阁。”
纪夏想到某种可能,眉宇间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之色。
“我只能同化了千余祀灵!”施语脸上病态的神色愈发浓郁,他看着纪夏,生冷说道:“可是我需要力量!千余祀灵,加之我的修为如此弱小,又如何能够入暗祀法眼?如何能够获准侍奉阴君,取得力量?”
纪夏沉默一番,道:“你是郡主!”
“没错,我是郡主!”施语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我有一座城作为封地,城中数十万子民,我只需将他们奉献给祀神阁,我自然而然能够被暗祀重视!”
纪夏眼中愈发冷漠,他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派遣驻守的大符军伍、灵符师出去猎妖!城中无人抵御天灾之时,水锦城两边两条汹涌河流突然决堤,大水直灌而下,将水锦城尽数淹没,其中数十万生灵,尽数死绝!”
施语说到此时,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似有恐惧,又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决然。
病态的神色,又透露出此刻的施语已经极为癫狂!
“你将你封地之中,数十万生灵献给祀神阁,让他们肆意杀戮,你得到的便是能够加入祀神阁?”
纪夏突然出声问道:“你究竟有多需要力量?”
施语转过头,冷声道:“与你无关。”
纪夏点点头,眼睛微眯:“自然于我无关。”
他门庭,又缓缓问道:“如今已经过去七八个时辰,想必暗祀和其余大人们,已经走远了吧。”
施语皱眉道:“没话找话?祀神阁不是什么闲聊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最直接的目的,便是侍奉尊神阴君,获取力量,也只有你这个初入者,才会这般无聊。”
纪夏不理会施语僵硬的话语,自顾自闭目打坐起来。
两人再度沉默,时间再次悄然度过八九个时辰。
施语突然问道:“你能同化那般多的祀灵,想来你对于力量的渴求不弱于我,原因又是什么?”
纪夏睁开眼睛,看向施语,却没有任何话语。
施语失笑道:“倒是个小气的人,那我便告诉你我之所以为了获取力量,原因都是为了杀死一个人。”
她脸上笑意逐渐敛去,语气中杀意四射:“为了杀死我的父亲!”
施语身为郡主,那么他的父亲不是太子,就是王族大人物。
“我乃是我父亲酒后欺辱奴仆的产物,我母亲在马上将要临盆之时,被他欺辱而死。”
“也许是他善心大发,命人将我从母亲尸体之中挖出,用一道符文救下了我的性命,还让我随我母亲姓,名为补偿我。”
纪夏安安静静听着施语的话语,仿佛是一个绝佳的听众。
施语低沉头颅,眼神中是刻骨的仇恨:“他的威严、残忍、邪恶伴随着我的前三十年,于是我决定变得更加邪恶、更加残忍,直至有一天将他削成人彘,豢养在猪狗之中!”
纪夏神色仍旧不变,定定看着施语。
施语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纪夏摇了摇头,门庭,自语道:“已经过了一日,差不多了吧?”
施语听到他莫名其妙的低语,不由怒道:“你以为这些仇恨都是平白而来的?就如此难入你耳?你可想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
纪夏抬起头,缓缓站起身躯,看着施语道:“我不想知道。”
“什么?”施语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想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纪夏语气中,满是轻蔑和不屑:“恶人之间的互相伤害,结果往往只是弱小生灵们遭殃,所有我不想知道你们这群恶人,究竟有什么令人同情的往事。”
他嘴角露出一丝阴森可怖的笑意,道:“我现在只想砍下你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