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尔从水洼里爬起来。
又滑倒。
“怎么，李大哥身体虚了？”
喻雪钦整个身体靠着剑撑住，一身泥泞比李尔尔二人有过之无不及。但他还是分出一只手指着李尔尔大笑。
李大行走嘴上从来没输过。
他坐在水洼里，甚至还拍了拍泥水。
“见着鬼了，那不得吓一跳？”
喻雪钦毫无芥蒂地咧嘴大笑，朝李尔尔伸出手。
李尔尔其实自己能站的起来，但还是一把抓住喻雪钦的手，一个发力起身。
“啪叽~”
两个人一起坐在水洼里。
“你丫的，站都站不稳还扶我。我没不饿哦那个狗日的打死，要被你坐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粗俗。”
李尔尔恼道:“爷乐意，爷高兴，就粗俗，快给我起来。”
喻雪钦却是趴在李尔尔身上不吱声了。
新晋李少侠累了。
但他还是很快扶起喻雪钦，而喻少侠的右腿像是断了一样，腿还在，但是小腿和大腿似乎连接不上了。大腿小腿的腿骨处不断向外渗血。
好像真被打折了。
不过李尔尔也没太替他可惜，没被直接打死真不错了。腿打折了都不直接打死只能说明对方就是要留着他，还有别的想法。
不过人死如灯灭，至少李尔尔不太会去考虑他一开始有多么恶毒的想法。
净化！治疗！
草草丢了两个技能。
探了一下鼻息，弱是弱，但也没到气若游丝的地步。
他抱着喻雪钦一路淋回驿馆。
望了望天，总觉得这场秋夜大雨有点蹊跷。
驿馆的那群人还站在那，看着一行三人从雨幕中走出。
“诸位，夜深了。且回房吧。”
驿馆的几个老卒先散了，临时借住的客人们也在李尔尔随手召来的雷霆的恫吓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喻姑娘先回屋里换身衣物吧。都湿透了。不休由我照看，且安心。”
喻雪烨已经从慌乱中解脱出来，“李大哥莫唤我喻姑娘了。”
李尔尔疑惑地“嗯”了一声。
少女脸色微红，烛光下李尔尔却是没看清。“李大哥比较辛苦，还是李大哥先去换衣服吧。我来看着阿哥。”
李尔尔两眼一翻，他有秒换衣物的技能，根本不花时间。
板起脸，“让你去就去，听话。你身体有我身体好吗？”
许是确实湿漉漉的难受，许是看在李尔尔今晚的表现上。少女只是点点头，顺从地走了。
喻雪烨前脚离开房间，李尔尔直接秒换了一套粗褐的布衣。
闪现去外面取了几根树枝，一块大石头，就把换下的衣服用椅子架起来，打了火折子，烤了起来。
转过身去把喻雪钦好一阵扒拉，脱了个七七八八，也支在旁边烤干。
随手又丢了一个净化两个治疗。
疲惫和困倦一齐涌上心头。
……
江陵。
郭不刚忽然笑道:“还真让他入了侠道。”
东方朔风有意无意提了一句，“他还缺一把像样的武器。”
郭不刚斜睨了他一眼:“你给做一把？”
“未尝不可。”
郭不刚犹豫了一下，“你打算找谁铸剑？”
“墨翟怎么样？”
郭不刚来了兴致，“这么大手笔？做个什么样式的？”
“这样……”
……
“笃笃——”
“李大哥，睡了么？”
李尔尔直接惊醒，身体紧绷。又很快放松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手点了根蜡烛，打开了门。
昏暗的烛光下，门外的少女一身素色衣裙，紫色长发随意地向下飘散，星眸闪熠，琼鼻如刻，表情娇憨。
全然是李尔尔没见过的喻雪烨。
“方才一不小心睡着了，见谅，喻姑娘还不歇息，有什么事吗？”
喻雪烨贝齿轻咬着嘴唇，道:“我睡不着，一闭眼就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敲墙……”
李尔尔虽然很困，但脑袋还没装满浆糊。
“那你把被褥带来，就在这睡吧。我看床榻还蛮大的，不休今晚不会翻身，应该够你们俩睡了。”
“那你呢？”
“我去其他空空间看看有没褥子，拿一床铺在地上就行。对了，你换下的衣物也可以拿来烤一下，否则湿漉漉的不方便携带还容易有味儿。”
盏茶时光，他抱着一床被褥回来，铺在地上。随手把自己已经烤热的衣服取下换了喻雪烨的上去烤。
“李大哥，我哥怎么样了？”
一点烛光如豆，尚未熄灭。李尔尔看去，床榻上的喻雪烨浑身都包在杯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呃…腿可能是折断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一切还要等他醒来再看。喻小姐可以做一下心理准备。”
治疗并没有让他腿骨复原，是以李尔尔并没有把握让喻雪钦恢复。
喻雪烨呆了一下，扭头望着喻雪钦的方向。隔着叠起来的被褥，她只能听见喻雪钦微弱的呼吸声。
“李大哥，你是不是在骗我，如果阿哥的腿断了，他如何能站着递出那一剑？”
李尔尔细细回想了一下，喻雪钦必然是早就在那附近了。兴许他一直在往驿馆方向爬，正遇上武修追着他们俩出来。
天昏地暗还下雨的，就没人发现趴在地上的他。
最后那一剑，或许是积攒已久的最后一击，又或许是执念的力量。
只是……他究竟躺在那多久了？
“只断了右腿，最后他是用剑撑着身子，才没有直接倒下……”
“如若阿哥真的摔坏了腿，李大哥……可否帮我把阿哥送回江陵。”
“这是自然，我也不忙赶路，送到江…江陵？”李尔尔一下子就想到了还在天海城里龙盘虎踞的曹操，这要是再走一趟露馅了咋整。
“没问题的，你安心睡吧喻姑娘。”
“李大哥，叫我瑞年便好。”
“其实我听着李大哥也很别扭……要不……”李尔尔思考着是叫名还是喊字的时候。
喻雪烨已经脆生生喊道:“予哥哥也觉得别扭吗？”
李尔尔汗毛一下竖起来了，叠词词，恶心心。
更发散地，他联想到自己带着喻雪烨去稷下，再带书书去江陵…
洛书书那宜喜宜嗔的俏脸上挂着疑惑，“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不成不成。”他摇摇头。
“什么不成？”
“你还是叫李大哥吧。”
被窝里的喻雪烨顿了顿，“予…李大哥是嫌弃瑞年吗？”
李尔尔无招胜有招，“我是怕以后我喜欢的女孩子会误会，你就随不休喊李大哥就好。”
喻雪烨眼里忽然又闪起光芒。
“李大哥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啊，我今年二十了，没喜欢的人才不正常吧？”
“可是道院里的道长们年纪更大……”
昏暗的房间里，一点烛光伴着低语，为不平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