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沧海一句说完,便不再说什么。任由云出岫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云禾雨也没说话,泪如泉涌后是抽噎,尽管这时还有些克制,但着实不知要哭多久。
此时,某家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庭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爷,小少爷又逃了课业,崔先生很生气。”
云观海一时不知该庆幸有理由能走了,还是该气愤这兔崽子又欠揍了。
云出岫的情绪也被这谈不上意外消息的消息打断了。
云沧海也是。
特么的,以前在军中收到老二的信,看见信里说云籁程怎么怎么逃学,他都劝弟弟要宽心,教子急不得,要宽容。
现在,算了,随他去吧,别打死就好。
“袖子,心里可还有苦楚么,若怨为父,也可一并说来。”云沧海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声音低沉。
“爹,阿哥,走的时候,疼吗...”云出岫抬起头,一向清澈灵动的眸子盈满泪珠,却还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期盼。哪怕人已死去,她也希望哥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是那么痛苦。
云沧海却无言也无颜应她,这事是真不好骗女儿。云禾夜彼时受缚,乃是跳山而亡。结局,并非是死不见尸的失踪,而是骨肉崩析,难敛全尸骨。
这话他当时没和家里说,只道是入了镇南府后山的英灵冢中,以作表率。
碑记:男儿年少不知谋,一腔胆气不肯输。
算不上什么好话,碑也就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云沧海是可以不必这样立的,像那个等级的叛徒因为谋划云禾夜一人而叛出,对于镇南军来说,勉强算是好事。只是云沧海最后执意如此,一群将军和幕僚也便无可奈何,只好看着少帅死后草草。
不止如此,军营内部都对这个碑记颇有微词,认为大帅太苛责了,少帅坠山,已是不堕云家之名了。
云禾雨见父亲不答,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云沧海虽然不肯说,但见女儿泪眼汪汪的样子,还是懂的转移一下话题的。
“袖子,你就没一点想找那李伯予么?”
云出岫情绪稍敛,眼中水雾稍霁,没好气道:“大兄说了明日会回来,便不会食言,他大抵有事要忙的,我这时找他,未免讨嫌。”
云沧海深吸一口气,感觉家庭地位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嘶~袖子的胳膊肘这么快就又外拐了吗,梁家小子我现在找不着,李伯予明日登门,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过注意力转移了就好,云沧海暗道。
小名袖子的云出岫“哼”了一声,道:“我去看娘了,爹爹自便吧。”
老云的脸皮也厚,义正言辞道:“多陪你娘说说话,爹去帮你二叔教导一下儿子。”
正在城东大街上晃荡的云籁程忽然打了个喷嚏。
警觉地四下打量。
感觉应该没被人发现,又继续快乐散步了。
......
孙府。
孙权坐在主人位上,脸上强撑着笑容。
任谁不久前被承诺扶正吴王,不久后在辖地内跟人赔礼道歉,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没哭出来是年轻的孙权最后的倔强了。
周瑜和萧衍对坐着,旁边还有演义周公瑾和伤势初愈的太史子义。
萧衍身边则坐在方瑜晓。
“萧家主,孰意?”周瑜还是很淡定的,一手还把玩着茶杯。
萧衍也懒得和他拿腔调,连个司马懿都摆不平,不过如此。
“我明日还是要去唐国,如今零陵那边,萧家的力量比较空虚,但我希望不管是地面上的生意还是关系,都不会变。”萧衍也没和周瑜较劲的意思,虽然他在山下叫嚣的时候还挺欠揍的,甚至萧家近道者被他下令杀掉许多。
但周瑜自己就是炉火纯青的三境道者,若真不管不顾,有稷下做后盾,最后被恶心的还是萧家。
周瑜点点头,这不算过分。
“今后萧家往唐的买卖,在国内的,还请都督多担待。”萧衍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仿佛在与老友交谈。
对面的演义周公瑾看的心底一寒。
周瑜依然不反对,既然是买卖,那定是有来有往,有来有往就有税收。一般有些背景的,再花点银钱,都会有官府照看着。
萧大爷拍拍手,很轻松道:“那最后一项,想必都督也会支持了。”
周瑜不置可否,手指轻叩桌面,示意继续说。
“把城里那位白首剑王松送来。”
周瑜不语,太史子义首次吭声了:“王松是子敬的护卫,萧公何事召他?”
萧衍干脆应道:“召来杀了。”
周瑜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换一个。”
萧衍都气乐了,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呢?
行,那换一个。
“那杀鲁子敬好了。”
周瑜睁目,盯着萧衍。“萧叔达,你执意如此?”
萧大爷时隔多日,再次拍碎一个木桌。
“我以为你周公瑾传闻里在稷下仅次于诸葛亮是何等人物,原来是个被惯坏的废物。买卖会谈吗?便不说这是比多合算的买卖。现在你们有谈价还价的权利?”
演义周公瑾微微皱眉,有被冒犯到,但仍没有言语。
周瑜压下怒意,不软不硬道:“再怎么废物,也随时可以拿下你萧家。”
“你在指望柴桑合淝那群人出手?”方瑜晓昨夜梳洗一番,此时一身天青色长裙,不施粉黛,精致容颜依旧惹人怜爱。嗤笑一声,“你道是他们合起伙来就敢来和我较量么?”
周瑜有些闹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来说,一个王松于事无补,趁机要一点资源不好吗?他都看见赵云站在方瑜晓身后了,那代表着女子从王松那边抢来了赵云,应该是大获全胜了吧?
这却是周瑜情报只看了大概,王松与李尔尔一战先后突破身法和剑道,已经跻身成为吴国第二批次的高手,也就没人敢盘问太细。
王松自然也不会说人家挟持了表妹什么的,因此周瑜只知道王松丢了赵云,但因祸得福,境界突破。根本不知道有李尔尔这人在其中。
于是,他问了一句蠢话:“姑娘被王松轻薄过?”
话音方落。
一刀一剑,已是架在周瑜颈上。
周瑜试着要闪,但发现气机被锁,无法闪避。
“晚间之前,把人送来吧。”方瑜晓不再多言,都没再看周瑜一眼。
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