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天觉得这样美丽的夜晚应该与心爱的人一起分享,心爱的人,想想这四个字,就觉得心情美美哒,可他起身的刹那,却听到林间有嘤嘤的哭声和低诉声。
“你一定要回来看我,每周末,都要回来。”一个女生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略带沙哑和撒娇,声音软糯,柔情似水。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你,可每周一次不太现实,毕竟要坐三个小时的火车,要是工作忙,更不可能周周都回来。”男生似乎也为离别而伤感,声音有急迫也有无奈,更多的是不舍和哄劝。
“那我去看你,我不怕累。”
显然,这是一对临毕业的小情侣,正在缠绵悱恻地话别,韩笑天没有偷窥也没有偷听的习惯,加大步伐,以给二人创造更自由的独处空间,可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溪芮,溪芮,我恨不得把你变成小人儿,装进口袋,一起带到工厂去。”
溪芮?男友?韩笑天的心再次咯噔一下,突然发现,那软糯的声音那么熟悉,他的血液似乎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一下子奔涌到头顶,这股热血驱使着他一步步走向那对恋人,然后,他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顾溪芮的脸,还有一个紧拥她的男人——盛楠。
“放开她!”韩笑天迫切上前,将顾溪芮拉到自己胸前。
顾溪芮却不以为然,挣脱了韩笑天,偎在盛楠的胸前,哀求道:“笑天,你别管。”
“我怎么不管?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前男友吗?为什么现在还拉拉扯扯,牵扯不清?”韩笑天愤怒指责。
“我这辈子只能有他一个男朋友,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我会努力和他在一起。”
顾溪芮斩钉截铁地回复韩笑天,像是解释,更像是对盛楠表达深情,而她的话,却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韩笑天的心上,让他心潮翻涌,疼痛欲死。
“为什么是他?”韩笑天却故做平静地再问。
“因为我,才是最知她懂她珍惜她的人。”盛楠一向自诩成熟稳重,但在这个小毛孩子面前,他也要表达出自己的真心,因为顾溪芮说过,他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发小,如弟如兄,如果想和顾溪芮有更多的发展机会,这个小子的投票是同意还是否决,起着关键性作用。
顾溪芮用温柔而爱慕的目光看着盛楠,好似一抹幸福的光圈晕在她的脸上,那么耀眼,那么笃定,又那么坚决有力。
韩笑天看着顾溪芮箍紧盛楠的手臂,他知道,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从小到大,他了解顾溪芮,她不是一个轻易说爱说喜欢,轻易付出感情的人,而一旦她确定这个人,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果然,初恋是酸涩而痛苦的,因为很多时候它还没有开始,就被迫或莫名的结束了,没来得及承诺爱意,就被甩了,而这种委屈却无处倾诉,无地化解,可能,暗恋的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你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可她只当你是朋友,是兄弟,是陌生人。
“他毕业分配了,马上要去飞达化工厂,我明年毕业,会随他一起去。”顾溪芮满含期待地说。
“叔叔阿姨知道吗?”事已至此,不如做一个达观的君子,吞着血告诉对方要幸福。
“还没和他们说,笑天,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你知道,我爸妈都是老古董,而且,他们不会同意我毕业后去别的城市,所以,你假装一切都不知道,等我解决所有问题之后,再告诉他们。”顾溪芮就算求着韩笑天,也没有松开粘着盛楠的手。
“嗯。盛楠,你要是敢欺负顾溪芮,或是让她不开心,我绝饶不了你。”韩笑天拉住盛楠的衣领,眼中喷出的怒火似要把人烧焦。
“放心,笑天,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还有,我很乐意有你这个朋友,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替我好好照顾溪芮。”盛楠笑着承诺,友好地朝韩笑天伸出手。
“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和你没关系。”韩笑天也想礼貌地做个君子,豁达而大度,可是,他肯定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或是低估了对顾溪芮的爱慕,面对这个有力的情敌,终究做不了朋友,也伸不出这个手。
说完话,韩笑天顾自离开,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缓慢,也走的委屈,心头如火烧一样,他终于发泄似踹烂了自己的背包,而后脸红脖子粗地喘着粗气,恨恨地走进了男生宿舍。
床上,整齐地摆放着姚若尘洗干净的衣服,上面还飘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他静静地将衣服放到自己的储物柜里,也没忘了上锁,而后静静地上床,脱了衣服,闭上眼睛。
没有什么事是一晚安稳的睡眠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晚,或是三晚。
张照海和丁健在疯狂地玩俄罗斯方块,看见韩笑天一如平常的表情,却反常无比的行动,一个字也未敢问,只是二人都减少了说话的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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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佘红霞来了班级。
从开学到现在,这是佘红霞第二次来班级,只传达了两个要求:1,班干部的任命问题,毫无疑问,姚若尘以班级第一的好成绩,荣当团高官,丁健,以报到较早,忙前忙后的雄心荣升班长一职,而且二人同时为学生会重点选拔对象,直接进入观察期。剩下的生委,和宣委,也都一一确立完毕。第二点是班级所有事,都要班干部互相协助完成,而班长和团高官,每月或每周向她报告一次班级的具体情况。
姚若尘没见到韩笑天,便打听张照海,张照海只说病了,可直到下午晚会彩排,韩笑天也没来学校的礼堂,这让姚若尘立马慌了神,少了一个小矮人,怎么破?
腾杰的火爆脾气,也见不得临上阵没有兵的尴尬,开始训斥丁健:“你怎么搞的啊,班长,你们一个寝室的,怎么不把他带来,你不知道今天彩排吗?”
“我知道有什么用啊,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宿舍里挺尸一样,一动不动,我怎么喊,怎么推,就是不说话。不信,你问我海哥。”丁健不服气地反驳。
张照海在旁边肯定地点头。
姚若尘没经历过这些事,显然不知所措:节目都报上去了,缺人手,怎么办?都排练了那么久,又是动作,又是台词,现找人替代也不可能啊。
此时,其它班级在彩排,马上就轮到了自己班,丁健也是一头蒙,可他突然灵光乍现般笑着讨好姚若尘:“团高官啊,你和黎主席是旧相识了,他又是这次彩排的主要负责人,你去求求情呗,咱们直接上,不彩排了。怎么样?”
“咱们都没有舞台经验,不彩排怎么行?万一正式上台,出了纰漏,砸场了,多丢脸。”方歆艺持反对意见。
“那你有什么办法?”丁健反问。
姚若尘思量再三后,告诉丁健:“你们先和黎主席协商一下,把咱们的节目顺序往后延一下,我去找韩笑天。”
“他在宿舍,我告诉你,他的脾气拧着呢,我和海哥都要把天说破了,他就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你去,我看没什么用。”
丁健不服姚若尘,在自己站稳脚跟前,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因为这涉及到谁进学生会,而那些用人的大企业,会对学生会干部有优先录取权。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姚若尘不等众人回答,已是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礼堂。
男生宿舍楼内,姚若尘好说歹说,才让舍监老师同意她进去,又签了外来人员的签到证明,才送她到韩笑天的宿舍,并开了门,谈话时间限时十分钟,他还要在楼梯口监听。
姚若尘只得攀上梯子,推掇蒙头大睡的韩笑天:“韩笑天,你醒醒,韩笑天。”
可韩笑天呻吟出声,却一句话都没说。
姚若尘试探地揿开韩笑天的被子,露出痛苦不堪的脸,再次慌乱叫喊:“韩笑天,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