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四爷把烤橘子吃完, 迫不及地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就像一个小孩子同别人分享自己喜爱的东西时迫切的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和喜欢一样。眼前人纯粹的分享的模样让四爷想起六弟胤祚。
小时候他们一个养在承乾宫、一个在永和宫,可是兄弟间还是很要好, 六弟十分亲近他这个哥哥, 一有好的东西立刻就想到自己这个哥哥。
他们在上书房的时候, 有一次娘娘让膳房做了他最爱吃的冰镇甜酥酪,就半碗的东西胤祚非要留着一半分给他,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喝完才罢休, 还一脸求夸赞的神情问他,味道如何, 冰镇甜酥酪是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宫里对阿哥们的饮食管得严, 冰镇甜酥酪加了糖又是冰镇, 宫里都认为这类食物不利于孩子的身体,娘娘和嬷嬷们都看得严, 胤祚也是很难才能吃到一次的,却忍痛分一半给他,想在想起来他还是会动容。
想起小时候乖巧可人疼的胤祚,再看看如今人憎狗厌的十四, 他气都不顺了。
四爷思绪从遥远的记忆中收回,低头就看到了苏颜的眼神, 难得的夸赞了一句:“不错, 别有一番风味。”
苏颜是得了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主儿,听到一向不怎么赞人的四爷都认同,她满脸的小嘚瑟:“可不是嘛,您让苏公公送来这大半框的福橘子时,我就想到烤橘子了,现在天气寒冷, 橘子亦是寒凉,烤着吃是最好的。”
她一嘚瑟嘴里的话就没没完没了:“我小时候,额娘就喜欢把橘子烤着给我们吃,要是着凉咳嗽了我额娘就立刻把橘子烤着给我吃,很快就好转了呢……说起来也好笑,小时候不懂事,为了能多吃烤橘子还盼着生病呢。”
她说的很多都是现代的事情,可巧合的是她脑子里在江南的家里也有同样的记忆,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穿越了还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仿佛有关现代的记忆都是黄粱一梦。
四爷神情有些微妙,他自己是极为厌恶生病的,宫里的孩子一旦生病了惯用的方法就是饿几顿,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对氏为了吃到烤橘子而期望生病很是惊奇,不过在苏氏的描述里她已经出生的一个温馨、父母慈爱的家庭里,也难怪会养着天真的性子。
他又捏了一个橘子吃,忽然说道:“江南离着福建不算远,橘子应当还算便宜。”
苏家虽然比不上世家大族,可也是是官宦家庭出身,在江南的时候橘子自是不缺的。
苏颜摆摆手,“不止是这个原因,我额娘管我们兄妹的饮食管得很严格,说再好的东西吃多了都是对身体没有好吃的,要适时克制,每次都不让我吃过瘾……”
四爷仿佛看到苏氏小时候委屈巴巴的模样,克制不住的笑了出声,“看来你额娘还是不够严厉,你身上的毛病也不少。”显然是说她在饮食上不会适而可止。
她气得瞪大了双眼,“我哪有什么毛病!你胡说!”她毫不客气的对上了四爷的眼神,终是在男人戏谑的眼神当中她败阵了下来。
不过还是坚决否认:“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我觉得这肯定和我额娘矫枉过正有关,你看她在我小时候总是不让我吃过瘾,我现在长大能自己做主了,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不得敞开肚子吃么。”
苏颜也知道自己对好吃的东西难以抗拒,不过她现在都到大清朝了,大小也是一个主子,自有都没有了,口腹之欲肯定得满足啊。
说着还振振有词的扯到儿子身上:“我要从自己身上吸取教训,将来在咱们四阿哥的饮食上不能管得这么严格,他要是喜欢吃的东西对身体无甚影响的话就由着他去,省地跟我一样养成这坏习惯。”儿子啊,额娘只能帮你争取到这里了,不然这个时代的教养法子这么变态,也是够为难小孩了。
她记在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篇杂谈,说是清代的皇室的阿哥格格夭折率为什么高?除了父母的年龄太小、天花等疫病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饿的……这个看似不合理的推测,在清朝呆了几年了解了皇家的生活习惯后,深觉得这个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
“歪理。”四爷看着在摇床上安静睡着的儿子,只盼望这个孩子千万不要像他额娘才好。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宋氏怀孕的事情,晚膳过后四爷留在了碧虚院,寒冷的天气苏颜只想窝在被窝里看话本、杂书,可是四爷这尊大佛在体态端正的坐着看书,那身板比小学生坐得还要板正。
她索性拿起了小刻刀,在一块银杏木上雕刻,她出月子后给自己找的乐子,也算是一种兴趣爱好。她是新手,手上的力气不大,只能选择一些质地较软的木头,比如椴木、银杏木等,雕刻起来容易一些,也不费什么劲。
四爷看了一会书,眼神落在了苏颜手中的一块木头上,勉强能看得出是在雕刻,只是不知道苏氏雕的是什么造型,伸手拿起半成品银杏木拿了过来,细细的打量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狗?”
苏颜愉悦的点点头,四爷还是第一个看出她雕刻的是什么动物。
不愧是四爷,真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真知灼见、眼光独到……不像彩云、翠云她们几个没有眼力见的,乱说什么猪崽、兔子、羊……让她好一段郁闷。
“四阿哥的属相就是属狗的,我正好想学着玩,就给它雕刻一个小狗了,爷您看我练得还可以吧?”苏颜求夸奖的眼神丝毫不掩藏,“等我的雕刻技术上去了,再给四阿哥做别的玩具,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给他来一套!”
四爷看着手里模糊不清的造型、粗糙的木料子、磕磕碰碰的刀工,他很难说出违心的夸赞。但苏氏这一片爱子之心很是难得,他执起苏氏本来滑嫩细腻的手有几道细小的口子,他触碰那几道口子,“我知道你疼爱四阿哥,可雕刻整日动刀容易伤到手,偶尔给他做一两个小东西就好,其他的东西东西就吩咐下去,别伤了自己。”
“嘿嘿,我知道的,就我这三脚猫的水准,能给他雕刻出这狗狗的形状也是够呛的,肯定得着匠人啊。”苏颜一点都不心虚的说道
四爷无奈的看了眼前人兴致勃勃的模样,一旁的西洋钟准点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早些安置吧。”
苏颜知道四爷可定会留宿的,她虽然出了月子可按她的计划至少要休养两个月,她可不想落下什么病根,她正想着该该怎么委婉提出这个话题,神情纠结。
须不知,她神情太过直白,四爷一眼就看透她的想法,头疼的揉揉了眉心,“别多想,早些休息吧,爷这几日也累了。”
他还没有禽兽到这个地步,况且这几日在宫里过年,每日都早出晚归连抽转,连续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而在碧虚院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错。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非常殷勤的过来为四爷更衣,可四爷看不得她笨手笨脚的模样,按着她的手让她歇着,吩咐奴才服侍他宽衣、沐浴、梳洗。
苏颜的随眠质量一向不错,一会就沉沉睡去。四爷看着就靠在自己肩的睡得香甜女人,细碎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痒痒的让人心辕马意,可想到苏氏的才生了四阿哥没多久,到底是忍住了。
绿松院,宋氏倚在上歇着,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的神情都柔和了许多,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再怀上一个孩子,无论如何自己孩子她都要保住。
想到还未满月就夭折了大女儿,宋氏的心里还是抽抽的痛,她失去的不只是这个孩子,还有四爷的宠爱。四爷自那之后去得更多是李氏的院子,后来李氏个更是接二连三的为四爷诞下子嗣,晋升为侧福晋,而她渐渐成为了府里的透明人。
她不是喜欢抄经念佛,而是她只能抄经念佛。
侍女秋月端了安胎药上来,“格格,赶紧趁热喝了安胎药,大夫说您的身子只要放宽心养着,肚子里的小阿哥定是会平安健康的。”
格格再次有孕,他们绿松院的丫头婆子就没有不高兴的,服侍宋格格虽然不得宠,可是福晋管家严厉公平,他们的日子也不算难过,可是如今格格怀孕,他们也会有更加光明的前程。
宋氏端起那碗褐色的汤药,眼睛也不眨就一饮而尽,喝完才问道:“贝勒爷可是回前院了?”
秋月眼神闪躲,想着要怎么说才不会刺激得格格,可是宋氏好像早就有心里准备,问道:“说吧,贝勒爷今晚留宿在那个院子?”
“碧虚院。”秋月艰难的回道。
宋氏的手顿了顿,又恢复了平日的波澜不惊的神色,轻轻呢喃:“果然是苏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