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天穹之上也被惊动了,隐隐有些惊骇,似乎不可置信……这个人为什么还能重现!
原来就在人族帝关之上,有一袭出尘青衣走出,飒踏而立,这是一种不世的无敌风采,哪怕只能隔着时间长河窥见冰山一角,也足令人沉醉。
这个以身骨铸就了万里雄关,为人族留下最后一道屏障的古之大帝,原来也留有后手,留待今朝,与天外那几尊坐不住的大帝遥相对峙。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五圣七帝最后一位的青衣古帝,万万年前人族最后一尊有望征伐仙路的大帝!”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有点不对,那好像只是他在人族帝关留下的最后一缕残魂!”
在这之中,当属大西域的关外村、人族一脉最为震撼,哪怕他们未曾亲眼瞻仰过,却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一袭青衫的份量何其之重,那或许不是诸天万族人族出过最强的一位大帝,却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因为这位大帝在那个年代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撑着整个人族走到了最后。
自创神通拜魔古拳横扫一世诸敌,压得五大生命禁区抬不起头来,在那个时代大鹏金乌、蛟龙真凰,尽所蛰伏,无可撄锋。
只可惜,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古之大帝,却成了人族最后的辉煌绝唱,遭到暗算,陨落于那条路的尽头,倾尽所有才为后世留下了火种。
“万古以来,人族帝不见帝……”
大西域,无数老一辈老泪纵横,关外村老修士余烈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喃喃着这句流传千古的箴言,可这句话其实还有鲜为人知的下半句。
有朝一日帝见帝,人族大势当起。
“青衣,你竟还活着?!”
天外,有从中作梗却被阻隔的超凡存在惊诧、震撼,隐隐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俞梵与南海之主、整座诸天大域各大禁区之主、皇族古族,反应也都相差无多,整座天下这一日都看到了这一袭青衣,唯有些知晓当年内情的人才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一些人都在惴惴不安的猜测着,这人族最后一位大帝,是否早早为自己留下了后手,用在这一世清算那些人?
可事实上,并没有。
青衣古帝一手撑天,阻断了这一世所有的气数乱流,替人族挡下了天外大神通的影响,他转瞬间已经来到极北大域。他于万古前登天失败,陨落前为后世人族留下了以血骨铸就的人族雄关,屏蔽天机,以防一些人赶尽杀绝,那些人也确实在他陨落后万年亦忌惮于他名,无敢闯过人族雄关。
只是在今日,他终归还是耗去了人族帝关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积累、沉淀,各个时代人族朝圣者死守者留下的精血,换来这一次出手的机会。
至于原因,大概也就只有他自己方才清楚。
“青衣,你在世尚翻不起什么风浪,死了难不成还能倒反天罡、逆推天路不成?”
“世人皆言,你于万古前陨落尚留有后手,我想莫古大帝今日如果也在此,他也会想知道……你所埋的后手是什么?”
天外,有恐怖的道音接二连三响起,但也都收手了,明显都很忌惮青衣,在他们眼中,这人族出身的古之大帝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生行尽狠辣灭绝之事,不过好在陨落在了那个时代,被一些人所取代、断了天路亦葬送了自己的帝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一生血战十万里,伏尸百万的青衣大帝一缕残魂,他并未动怒,更没有去提及当年种种,仿佛那一切的不公与不甘早已随着他的陨落而烟消云散了……可事实自然并非如此,他不动怒只是因为相较于自己的仇恨、人族的仇恨来说,他这一次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青衣大帝站在这片极北大域之上,将许多风景都尽收于眼底,这一行而来,他看到了许多人。
但最为重要的是,他终于在这万万年后人族最为孱弱的黑暗时期,看到了那个人。
这个一袭青衣的绝代人物,也不知为何在这时微笑。
“在这一世,我看到了过往先贤们的影子,还有……”
说着,这位只身来到极北大域护佑人族气运的青衣古帝回首,看向了潘元,他以袖中乾坤之法,忽然祭出了一块源石,布满斑驳岁月痕迹的外皮逐渐褪去,从中显露出了一物……却不是如天外之人、诸天人们所想的那般,是什么惊世的大杀器、足可扭转乾坤的帝器。
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物,由于年代久远,有些皱巴巴的,却被这位也曾登天远去的人族最后一位大帝以不世秘法与自己同葬于人族帝关,直到今时今日方才破茧而出,而这也是青衣古帝与潘元之间第一次正式的眼神接触,潘元这才发觉……
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极具传奇色彩的人族最后一位大帝,将自己的遗物递给了潘元,他的面容似乎被时光长河所阻断,让人看不真切,只是不同于旁人眼中的惊才绝艳、霸道纵横,在潘元看来,这好像又是一个被什么执念所牵绊的人,
“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没做到。”
“人族帝关那时起,我在看,看了很久很久……来提醒你了,但时间不对。”
青衣大帝的残魂断断续续的,想告知他些什么。
可这位人族大帝具体指的是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但不难想象,那或许比天外的异族大帝、他生前连同整个人族遭遇的不公与黑暗,要来得更为重要万分,也是他陨落这么多年沧海桑田也仍要留下一股执念为人族出手一次的原因所在。
“你究竟想说什么?”
潘元也察觉到问题有些不对劲,直接问了。
然而,没有回应。
眼前这尊人族大帝生前死后所缠绕的因果,太过庞大了,哪怕仅是只言片语也招来了近乎于实质化的业火缠身,这乃是天地之间最可怕的大道本源之一,哪怕是真帝也唯恐沾染,除却真凰一脉外几乎无人可驾驭,他不能再说下去了,凝望着潘元慢慢的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过身去,离去了。
好像在将那陪着自己埋葬了如此之久的东西亲手交给潘元之后,纠缠他万万年之久的夙愿,终于了却。
这一刻,万万年前人族一脉最后的一尊大帝,仿佛真的再现了。
他一袭青衣踏天而行,远赴海角再为人族撑天,万古以来诸天大域帝不见帝,他没有打破这个规则,为后来人让路,拼尽最后一缕残魂去与天外诸敌对峙。
伴随着他的离开,那座庇护着整座人族大域万万年之久的万里帝关,终于也在两岸不知多少人的眼中轰然崩塌,至此以后——
终是再无人族大域一说。
极北大域,坑坑洼洼的原地,潘元看向安静躺在手中的东西,难得的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这被青衣古帝封存下来的‘后手’不是别的,竟是一截残留着焦黑痕迹却被人珍重保存下来的烟头!
他心中很清楚,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那个久远年代的东西……再仔细一翻,他发现这烟头被糅得皱巴巴的,与他裤兜里放着的那些根本就如出一辙,这不是什么仿品、也没有模仿的必要,哪怕是有心人利用特殊手段制作出来的东西,入了他这个魔免体质的手也会不攻自破。
再加上,这个世界烟草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未曾普及,哪怕是安平郡种地的老农,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经他强烈要求才弄出这东西来的。
换句话来说——
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因为整个修真界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拿出这么草率的东西来!
但为什么会是焦黑的烟头而不是一截完整的烟卷?
潘元很清楚自己的习惯,修真界不比二十一世纪,烟卷抽一截就少一截,因此就是天大的事也得等他把手上的烟抽完再说,这个本能习惯绝不是任何人能够理解或是会去模仿的,是全修真界只属于他这头哈士奇的小秘密。
“所以,其实不是他要提醒我些什么,而是我想提醒我自己些什么吗?”
这一刻,哪怕知道很离谱,潘元也还是从这个焦黑的烟头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属于自己这潦草而随便的行事作风。
他抽完烟之后会干的事情,通常来说只有两件,一个是妈的快跑;另一个是不管了、上去拼了。
那么,到底会是哪一边?
人族的最后一位古之大帝,或者应该说是他想提醒自己的,会是‘赶紧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