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那一套教给他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个年轻人的体质真要说起来,和你也有几分相似呢。”
就在潘元蹲在摘星楼上暗中观察的时候,雍容的血宗主母端着些点心走来了,笑着打趣了他一句。
言下是指他和王仇,一个直接就是打破生物限制枷锁的灵气绝缘体,一个是跟整个修真体系反着来的乱天魔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秦晴的无意之言却是提醒了潘元。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想到了!”
这位无敌的光头老祖细细摩挲着下巴,好像终于知道该把什么东西交给那小子了。
然后,他豁然起身往外走,把为他端来点心的秦晴都看愣了,她就是随口一说,他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他早年在南华天下的时候动辄就已是扛着几十吨的负重在山上地狱式蛙跳了,就是让人家乱天魔体的小年轻来也做不到啊!
生怕潘元把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自家传人活活玩死,秦晴赶忙放下东西追了出去,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这一次,就连血宗主母都有些不太确定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今天这一句无心之言,带来的后果好像会很严重?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被整个血宗推出来确立为圣子的王仇这段时间下来过得格外煎熬,原本他还只是个四境小修士,在这诸天大域尽管有些名气但也不会引来太大的注意,可现在与血宗、与光头扯上关系,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了,明里暗里也不知多出了多少双眼睛在窥探着他。
尤其是当人们发现血宗似乎除了圣子之名外,压根没给他提供任何实质性帮助的时候,局面更加糟糕了。
年轻后生争斗,老一辈轻易不下场,这是不论放在哪各方都会默契遵守的不成文规矩。
因此也就有了不少心怀不轨之人,与魔豕一脉抱有相同的想法,动不了那个光头,就开始期待哪家的后生小辈出来,煞一煞这血宗圣子的威风。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王仇这个乱天魔体在血宗别的没得到,人狠话不多的暴脾气和蛮不讲理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在外饱受各方明里暗里的针对,也生生坚挺了过来,甚至在这期间还反杀了个别族群一些盯上了他圣子名头想借机上位的异族天骄,让人不禁感到忧虑,该不会真的被血宗再造一个光头出来吧?
但只有王仇自己知道,造个锤子!
他就快在外面让人活活打死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什么见鬼的血宗圣子,这纯粹就是来给他增加难度的,本来他一个仙台境修士来诸天大域就难打,现在倒好,他连带着那些不敢对魔道巨擘血宗下手的仇敌也一并继承过来了,各家天骄一听是他来了,有的连对面仇人都不管了,联起手来就要干掉他!
在忌惮血祖而被迫遵守着老一辈不出的规则前提下,那些异族天骄一个个的就跟疯了一样往死里搞他!
“呿,居然都快打突破了……还真是头一遭!”
大西域罪州,这里四处荒芜乃是一些无法生存的异族流放之地,血宗圣子带着一把不知从谁身上抢来的短刀从山林中钻了出来。
这一路过来,堪称九九八十一难。
“哥、哥……那大西域的生命禁区咱们还去吗?”
值得一提的是,被迫跟在王仇身边的还有一个被揍得狼狈无比的年轻蛇人,他一开始也是冲着围攻王仇来的异族天骄,只是最后硬生生被打怕了,尽管他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识过血宗那位号称地表之上最强的无敌老祖出手,但他运气也不算太差,赶上了王仇这个行事狠绝的血宗圣子。
提及生命禁区的机缘,王仇也是撇了撇嘴,望向远方。
说不想去,那是假的。
在这大西域,有一处生命禁区出世,那是与俞梵古城、南海归墟相齐名的寂灭之地,并未在属于人族三帝、天皇子仙草公主那一代人的帝争之世出现,反而在他们这一代出世了,伴随着天大的机缘,据悉里面可能存有星空之上一位大能所遗留的帝兵残片,为此引动了不少势力的觊觎。
兵家潜龙,剑池天骄,悉数赶往,于公于私来说他都不该缺席才是,可奈何这大西域血宗仇敌实在太多了。
摆在他面前的副本难度,与其余人族天才的难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让给他们。”
觉察到现在后头可能还有追兵,王仇只得作出艰难的取舍。
他只能先摆脱后面的追兵,然后找个闭关之地安然渡过尊者三难再说。
可就在王仇带着蛇人族小跟班准备离开此地之时,天边却有一道流星极速掠来,拖着长长的焰尾,上面疑似还站着一个双手抱胸的恐怖光头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王仇会遇上如此不利的局面,特此赶来了……不久过后,这颗流星就在王仇眼皮子狂跳的注视下轰然坠地。
轰——!!
还是一如既往的暴力作风,整片大地都为之一颤。
旋即一个男人从烟雾弥漫的深坑之中走了出来,那身形逐渐清晰,让蛇人族小跟班逐渐双眼瞪大,像是活见了鬼一般止不住的后退,王仇都不曾给他带来过如此的绝望……虽然没有资格见过人家,但他可也是听说过的,那至今都在诸天万族之间流传的一句箴言。
上古十凶?这一世就是上古十凶来了,见了那颗秃头,也得避着。
这位……
就是那个活活杀到整片星空风声鹤唳的血魔老祖!
别说是蛇人小跟班了,就是王仇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找自己。
“突然想起来,当时有东西忘记给你了。”
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强烈压迫感的男人走来,在王仇身边停下,并未出手为他扫平阻碍与各路追兵,只是拿出了一杆断成了两截的黑旗,直直的插在了王仇跟前的地上,很明显是特地带来给他的。
“这什么?”
“帝兵,我的。”
两人之间的交流不知为何格外的言简意赅,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内容却是惊人无比,不光让王仇的眼皮子狠狠一跳,也让不远处的蛇人族小跟班哭紧张的赶忙捂住了耳朵……事关血宗老祖无敌的秘密,这真的是他一个外人能听的吗?他会不会被灭口啊?
“当年自从拿到它后,我就再也没输过了。”
眼角有着三道疤的男人拍了拍小狼崽子的肩膀,道。
如果今天换一个人来说这些,当然没什么可信度,但偏偏说这话的是诸天大域公认的地表最强之人,隐藏在那些年腥风血雨、万敌雌伏背后的秘密,在他口中就这样化作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经由他手交托给了王香萍之子、血宗接下来的圣子手上。
如此一说,王仇也知道了这杆其貌不扬的黑旗份量有多重,没有再小觑分毫,难得的正色了一回,伸手去接。
“还有这块牌子。”
接着,地表最强的血宗老祖又拿出了一块小木牌,一并给了小狼崽子,“也给你了。”
这严格来说才是万恶之源,也是跟了他最久的血宗令牌,材质一般,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只是这在王仇看来,全都变了味道。
一杆漆黑古朴的断旗,是诸天大域最强男人的帝兵;还有一块朴实无华的小木牌,应该就是那些大宗门给亲传弟子的保命玉简之类的东西了。
这些东西,既然是这个男人亲手交给他的,又如何能简单?
“你就这样把东西都给我了?”
王仇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本身,他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就这样将自己当年所走的无敌路的秘密全盘交托给了他,这让他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一片无言,那个男人一脸深沉的点了点头。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用处,但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
良久,潘元正准备开口,阐述一下这东西的意义所在,却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一转头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狗眼,因为只见那小狼崽子已经带着跟班、带着他给的老登黑旗和血主令牌,六亲不认的走远了,而且那个方向……不像是准备跑路,更像是要去生命禁区找同代中人拼杀!
“卧了个槽……?”
徒留下地表最强男人愣在原地,感觉天塌了,这小狼崽子十有八九是误会了些什么,是不是以为他给的真是什么无上帝兵、保命玉简?
可那杆黑旗虽然说是帝兵,但他实际上根本就没用过一次,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残破法器,还有那块玉简,根本就不是什么保命玉简,就是块普普通通的小木牌……但他这关键且要命的后半段话,王仇这小狼崽子压根就没听见,只听进去了他前半段话!
“完,这下说不清了。”
潘元一巴掌糊上了自己的脸,原地蹲下,这下弄巧成拙,是真没法跟凉了多年的王香萍解释了。
不,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该怎么婉转又不尴尬的告诉王仇自己今天拿出来的这些东西,真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只可惜,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他选在这种时候拿东西给我,一杆旗,一块令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告诉我刚才退让、稳妥的做法很不应该,这应该是让我放手去争的意思,并且如此看来,他应该知道我的处境,一直都在注视着我。”
这就是小狼崽子如今心中的想法。
如果要问硬扛着各路追兵,此去生命禁区与各家天才争雄,王仇心中有把握吗?
他的回答是:没有。
但有没有把握重要吗?打从那个男人连帝兵和令牌,以及无敌之路的秘密都交给他的那一刻起,就不重要了。
‘当年自从拿到这杆旗,我再也没输过。’
方才整场碰面下来王仇就记住了潘老祖这句话,并信了个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