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谁让你们左脚先跨过来的?

要知道,往昔的南华盟约乃是由知晓千年布局与彼岸诡异的老一辈修士牵头的,天下各地都有老一辈进行维系,之所以得以一直延续至今,就是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以性命开后世太平抗衡诡异的打算,南华盟约正是他们为后世所留下的最后一手,云集了整座天下的各方顶尖势力。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场盟约再度提及,却已不止是为了抗衡诡异,也是为了抗衡其他天下的不轨之人。

锦绣天下的修士们,自恃底蕴深厚,将这无数代先贤圣人联袂造就的太平盛世当做了后辈、子弟的历练之地,将他们南华天下的修士当做垫脚石、地方土着,不顾这座天下暴露在诡异最前线的风险,只顾着肆意窃取南华天下千年前的鼎盛与辉煌。

单是这一点,其实就已引起了众怒!

尤其是那些父辈、先祖都死在抗争诡异前线的后辈修士们,如屠盈一般,都是实打实为这座天下流过血的英烈后人,更是无法容忍这一切!

于是,很快就有一个邀约声传及各方,想邀各方顶尖势力老城故地一叙,尤其是这座天下现如今最强的那一代人。

这指的是谁,已不言而喻。

正是分尽了天下气数、各占风流的天下十人,连锦绣天下的六境圣人都要忌惮几分的这一代人!

可在这个邀约发出之后,迟迟没有得到任何一方的回应。

这次斗胆向全天下发出邀约的,只是一个三境小修士,如果换做是常人自然连一丝风浪也翻不起,可偏偏此人出身于东荒大地一处凡人郡地,放在如今这一世代天赋不算出众,可他的祖母名为杨嫱,乃是边境死战随慕容信老剑主等人深入彼岸封堵诡异、最后却尸骨无存的十几位尊者之一!

杨不怨自小与祖母杨嫱相依为命,未曾加入任何一方门派势力,他知道祖母心仪于太阿剑派的老剑主、与东荒遗老慕容信等老一辈有故交,却也从未借这一层身份为自己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牟利,他作为一方散修,往往都是那些天骄翘楚争斗时只能远远观望的陪衬品。

在祖母杨嫱留下一封家书说明所有、随东荒二老赴死之后,也始终没有人知道,他杨不怨同为英烈先贤的后人。

可唯独这一次,他纵是脾气再好也无法容忍了。

因为他在东荒一个无名小派,亲眼看尽了锦绣天下那些不敢去找天下十人麻烦,只敢对着他们这些小修士作威作福的所谓天骄们的嘴脸,这些人充满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只觉得他们这一方天下身在最前抗衡诡异乃是天经地义,现在重新现世,就该主动交出他们千年之前的一切底蕴。

可那锦绣天下的人,又如何能知道南华天下为何空白了整整千年,为何听说也曾盛极一时却被生生打到时代断层,修士灭尽?

那些始终只活在象牙塔里的圣子、神女们,只知道南华天下机缘再现,为兵家必争之地,又如何能知道这千年布局耗尽了多少代英雄气?

嘴上说着同气连枝之类的话却将他们这些守一方太平的人当做了历练的山野土着,又与彼岸诡异何异?

“东荒散修杨不怨,五境地至尊杨嫱之孙,叩请诸位——望看在先贤盟约的份上,来大盟古城一叙!!”

曾几何时热闹非凡的整座古城空荡荡的,久久没有回应,本该云集各方道友的议事大堂,如今只有小小的三境修士杨不怨一人。

这个年轻人在长长的云梯下方一跪不起,以额杵地,咬牙执拗,再也不曾动弹。因为很清楚如果光靠他一人,什么也做不到。

可如果不做的话,那就更是什么也无法改变,因此他不惜豁出一切,来试上一试!

“代代先贤,各家先祖,以联袂造就此局留待后世,我杨不怨愿作诸位马前卒……只求为先代圣贤守好这一方天下!”

有友人看不过眼出言相劝,那些大人物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请动的,可杨不怨仍然执拗,字字泣血,愤懑激昂。

如此邀约,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天下。

可此时已经回了东荒十万大山的潘元并没有动,只是带着大笨蛇来福坐在了血神殿外的石阶上,他静静的看着众人归来之后的忙碌。

他们之中,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

忙着操办弄春堂堂主王香萍的身后之事,很多安平郡的乡亲也都来了,这些乡亲并不是修士,不知道西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这一趟出去少了一些人再也没能回来,其中就包括这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妇女,有很多乡亲尤其是女子,都与弄春堂、与她关系相近。

得知消息时,很多乡亲都愣住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些年轻人当时就红了眼,义愤填膺,连忙追问凶手是谁。

但最后得知了凶手已死,大家还是只能先安葬好王香萍。

王香萍乃是乡村出身,因此身后之事也是以凡人民间的风俗来办,不日就要出殡、下葬。

“她……很好。”

就在潘元的身边,不知何时也坐下了一个人,正是粗布麻衣的秦晴,她家妹子也在人群里忙碌。

她那一双湛蓝的眼眸清澈如明镜,望着众人合力抬来的大棺,微微一敛,“大家都很喜欢她。”

虽说平日里唯独对她不是很友好,但她从未介怀,知道那只是表象,血宗上上下下真正的恶人能有几个,她比谁都更清楚。

潘元拢着双袖,蹲坐着没有说话。

他安静不言,秦晴便也不说话,陪他静静坐着,都知道外界的风波起伏,只是谁也没有去主动提及。

“我曾听说炼天宗……与天枢圣地达成了什么协议,答应大开域门,要接引他们举宗迁徙,还许诺了他们另外一些东西,你要当心一些。”

不久,她轻声道。

是在隐晦的提醒他,自打那一次他出手煞了圣人法相之威后,天枢圣地就在明里暗里针对他做出了许多布置。

潘元静静听着,只是从裤兜里翻出了一根被揉得稀烂的烟卷,默默找火点上,没说话。

底下,大聪明的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现在正在指挥夺命堂的肌肉男们抬棺、着手布置。

“军师,回来的路上不是听说锦绣天下这事还没完,那劳什子的南华盟约又被翻出来了吗,而且还专请天下十人,怎么老祖他好像都不知道这事的样子?”

有一个不久前浴血死战的莽汉恰好就跟在大聪明身边,忍不住低声问了。

现在几乎全天下,都被东荒的动静给吸引了,可暂时还没有任何一方表态,毕竟盟约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少有人敢贸然与锦绣天下对上。

“小声一些。”

前不久在大邙山混战中不知挨了谁一闷棍、好在被来福救下才得以活命的卧龙军师摇了摇头,

“老祖他如今才刚得上古魔道传承,现在隐忍不动方才是上策……再提起南华盟约与整座锦绣天下对上,并不明智。”

要知道,在南华天下与那边的年轻一代顶尖翘楚开战,与整座锦绣天下为敌,那可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相当于是在一个相对安全、对方圣人无法以全盛姿态跨域而来的主场对敌,而后者那就相当于是走出家门,与对面捉对厮杀了。

他就觉得以老祖狠中带稳的行事作风,应该也不会如此抉择。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秦晴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她才对外界之事绝口不提,只是隐晦的提醒他,在完全消化西岭一行的收获之前要多小心些。

可忙碌了半天后,等到血宗终于开始有人反应过来,看向血神殿那边,却发现老祖他早已不见了。

在他原先坐过的那处石阶上,只留下了一小截烟卷。

甚至就连坐在旁边的秦晴都没能察觉他是什么时候走掉的,不禁微讶起身。

“老、老祖?”

原来,这个眼角带着三道疤的男人早已走远下山,他所过之处忙碌中的血宗子弟无不退让,满脸愕然的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他。

很快就连军师卧龙、凤雏赵大山,还有远在血神殿外的秦晴都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都猜到了些什么,无不脸色微变。

“老祖?”

然而,对于整个血宗的愕然与惊诧,这个男人并没有多余的回应,只是拿出了手中的黑匣,当众用力捏了个粉碎。

这其实就是在告诉整个血宗,上古魔道传承……他早已参悟了!

现在,他要出关了。

可事实上,所谓的上古魔道传承究竟是否存在,只有他心中最为清楚了,他向来不是什么英雄,也不存在什么满腔正义的热血梦,只是这短暂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无论是大邙山那场迟来了许久的乱杀也好、杀退锦绣圣人也罢、广寒月主为他带来了神炼子也罢……

他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事没做,可他当时一直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看着整个血宗上下都在忙着张罗王香萍的下葬,所有人都有意不与他这个老祖提及外界之事,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不论他在大邙山解决再多内鬼与对头也好,其实也触及不到问题的根源——锦绣天下!

现在,无它。

只是准备告诉锦绣天下的人一件事罢了:

“在花一分钟领悟了西岭的上古魔道传承后,我无敌了。”

以及——

“是谁让你们锦绣天下的人左脚先跨过来的?”

——

(ps:今日份二更来辣!还是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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