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没有好心情。 乱七八糟的心情一下子突然稳定下来了,不是安稳,是慌过了头,一片死寂。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也无法逃避。 阮尘低着头,打开门,一言不发。 他还没有完全打开门,牧星海就仿佛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赶紧挤进门去,逼近过去,他紧盯着阮尘,手负于背后,把门给关上了。 “咔哒”一声。 阮尘红透了的耳尖一跳。 牧星海身上一股浓重的嗖臭味,阮尘皱了皱眉,简直跟个乞丐一样。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牧星海,他就没见过牧星海这样的模样,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渣,脸色更是难看,眼下绀紫,眼睛发红,好狼狈,又狼狈又可怕。 阮尘欲言又止。 牧星海的目光凶狠的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你跟蒋婷婷是怎么回事?” 狡辩毫无意义,可承认,他又无法干脆地说出口。 牧星海抬起手,阮尘嗅到暴力的气息,牧星海却只是握拳重重地打在门上,“砰”的闷响,“砰、砰、砰”。 半晌,阮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牧星海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仔细给我解释一下啊。” “有好几回你跟我说不在,原来是去找她了。” “一口一个小师妹叫得多亲切啊,原来你也可以那么温柔亲昵啊。” “你都没给我送过礼物,你花那么多钱买东西送她?” “你给我说清楚,姓宋的说你喜欢蒋婷婷是怎么回事?他乱说的吧?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阮尘被这番严苛质问弄得有些恍惚,他的头越低越深,看着自己的脚,最后轻轻地“唔”了一声,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对牧星海来说更折磨了。 “唔”? “唔”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承认什么? 他着急地抓住阮尘的肩膀:“你给我说清楚!别这么含含糊糊的。” 阮尘:“……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牧星海:“那不一样。” 阮尘往后转身,又走回来,踟蹰地在地上转了半圈,才搬起地上的一个纸箱,说:“你以前给的礼物,我都整理好了。本来也打算找机会还你。” 牧星海气得眼睛更红了,把纸箱打翻,东西都掉在地上。其中有一瓶男士香水,砸碎了,溢了满室的香气。 原来是很温醇的香气,过浓的时候闻上去就显得尖锐,像是割刺着嗅觉细胞。 牧星海:“我在问你你跟蒋婷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 阮尘语气平平地说:“就是那么一回事,跟宋老师写的一样。” “我喜欢小师妹。” 但心脏跳得很快,吵得快炸开了,“我是,我是为了小师妹,才跟你交朋友的。我本来是想,先和你交上朋友,劝你对她好点。” 牧星海觉得自己生平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忽然之间,他想通了一下自己会错意的事。 他问:“不是因为喜欢我?” 只是问出口就感觉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知道。 阮尘想着,摇了摇头。 牧星海更近一步,他是真的气疯了,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几乎恶毒地说:“不喜欢我还能跟我上/床?被我艹成这样?骚不骚啊,阮尘,你还有脸说你喜欢的是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可能会雷到你们的主意。第23章 低烧23 阮尘心烧得慌,可他又觉得是自作自受,一声不吭地忍受下来。 他向来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假如他退一步可以风平浪静,他不介意被伤害。反正,已经习惯了。 很多时候,对他来说,结束一场争吵的办法,不是据理力争让对方哑口无言,而是毫无回应。 对方自知无趣,多会不了了之。 牧星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敢说,假如现在阮尘敢说一个字,敢狡辩半句话,敢惹恼他,他绝对会把阮尘直接按住艹到他s不出来了为止。 他脑袋里充满了疯狂的幻想,他想要一边虚虚掐住阮尘的脖子一边逼问他:“你喜欢她是吧?她知道你被我艹成这样吗?” 但阮尘不说话,一直沉默,沉默,一动不动,也让牧星海快疯到坏掉的脑袋冷静了不少。 在从急躁而渐驱平缓的呼吸声中,阮尘蹲下来,一边捡东西,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刚开始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的,那时候我觉得你人特别好,后来,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非要说的话,我是因为怕寂寞才跟你上/床的。” “我想,反正你对我只是玩玩,那我也不用负责。不是正好吗?” 阮尘都等着被牧星海骂了。 结果,牧星海闷声闷气地问:“那你有没有在其中不知不觉地喜欢上我?”他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够理智,电视剧和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他以前看到这种桥段的时候就很不解,他就想,这些人是不长嘴的吗? 到底有没有喜欢,难道在相处中感受不到吗?非要吵得连话都不好好说吗? 但他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形象说这话看上去有多么凶神恶煞。 阮尘瑟瑟发抖地说:“我不知道。” 他解释说:“我本身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跟你们文青谈恋爱真麻烦。”牧星海烦躁爆了,他痞里痞气地咂舌一声,极为强势又极为嫌弃地说:“我就问你一句——你会仅仅因为寂寞跟任何人上/床吗?‘是’还是‘不是’,这是个选择题,单选题。你选一个。” 阮尘感觉自己的羞耻心都被剥得不剩掩饰了,可牧星海的问题很明确,他说:“不是。” 牧星海浑身的暴戾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柔情,他原谅阮尘了。 牧星海伸手拉了一下阮尘,把他拉近向自己,近得像随时会抱住他,他以举旗投降般的语气说:“所以,阮师兄,别再说那些伤我心的话了。” “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可我们在相处的时候,你一定还是有喜欢我的。” “我不懂你常跟我说的什么弗洛伊德什么阿德勒,其实我根本不感兴趣,我不需要分析那么多,可我知道,我看到你笑我就开心,看到你沮丧我就着急,看到你寂寞我就想保护你、陪伴你,你说你想要一个容身之所,我真恨不得直接穿越到十年后能充满底气地跟你我做得到。” 阮尘既感动也惶恐。 他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呢?都这样了,牧星海还这样迁就他,显得他是世上一等一不识好歹的人。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接受。 阮尘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牧星海打断了。 牧星海说:“我知道你又要跟我说大话,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你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的。但我也不是要你毫无保留。” “我想通了。” “我只是要你跟我试一试,阮师兄,恋爱又不是人生的全部,我清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这是现代的理智的恋爱。” 牧星海想,够文青够书面了吧? 阮尘终于抬眸正眼看他了:“……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很不合时宜吗?” 牧星海:“那别的我也管不上了。” “你都要出国了。” “出国了又不是不能继续谈了,也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现在外面都知道我和蒋婷婷,你和蒋婷婷的关系,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会。但我不要脸了。” “那我也跟着你不要脸吗?” “我们都已经成为别人的谈资了,难道不在一起,别人就能说得好听点吗?” 阮尘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死缠烂打过。 牧星海跟一条被人丢了的大狗又眼巴巴地跑回来,黏在他身边,不停地拱上来,而且底线还一退再退,阮尘又动摇了。 牧星海想抱他,阮尘还是躲了下,又怕牧星海误会,说:“……你太臭了。” 他早就想说了。 牧星海脸红。 阮尘说:“你先洗个澡。” 牧星海得寸进尺:“我洗了澡可以跟你好吗?” 阮尘:“先洗干净了再说。” 牧星海在他房间的淋浴间洗澡。 阮尘翻自己衣柜,找两件尺寸过的去的给牧星海换。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阮尘看了一眼,来电人名:小师妹。 阮尘接起电话,蒋婷婷啜泣着,仓促地说:“师兄,师兄,我也没别人可以求助了,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你现在能不能来帮帮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都怕他会杀了我……” 阮尘:“报警了吗?” 蒋婷婷:“报了。我现在就在警察局。” 阮尘停顿了下,他扶着紧皱眉心的额头,到底还是无奈而绅士地说:“你在哪里?”正好也可以有个借口逃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