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是谁？”</P>
“副部长！”</P>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是在耳边敲了三下大钟，直透脑海。</P>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领导：裴淑慎时不时就能见到厅长，李如英没去图书馆之前在市委办，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两位领导。爷爷年轻的时候评过全国劳模，见过更大的领导。</P>
认识的领导不少，能叫上名字的也很多，然而认识他们的却没几个。</P>
遑论有他们的电话号码，还亲自给他们打过电话的，更是一个都没有。</P>
不然领导要秘书是干嘛的？</P>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觉得震憾，才会觉得有一点难以接受。</P>
更有些无法理解的是，李定安接电话的态度：不卑不亢，从容有度。尊重中带着自信，谦虚中透着自持。</P>
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打来电话的是街道办的大妈一样。</P>
什么时候，儿子突然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P>
所以一时间，一家人竟然都不知道说点什么。</P>
雷明真更夸张，眼巴巴的看着李定安，两瓣肥厚的嘴唇止不住的抖：大哥，你要这么干，兄弟我以后出去还怎么吹牛逼？</P>
二十二岁的副处……嘁，我哥们鸟都不带鸟的……</P>
副部长知道吧，我哥们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几点打就几点打……</P>
别人一听……你特么神经病吧，喝了多少敢这么吹？</P>
权英也有点不敢置信。</P>
在沪上的时候，她也没少接过领导的电话，但都是因为苏付彼打擦边球，闹出了妖蛾子，更或是被记上了小本本，时不时就会被敲打一下。</P>
所以无一例外，每次都是挨骂。</P>
正因为打的交道多，她的感受才最深：级别越低架子越大，反倒越容易办事。级别越高反倒越和气，真就跟邻家大叔一样，谦虚温和，敦厚平易。</P>
但你要说：领导，能不能留个电话？</P>
可以，留秘书的就行，反正大部分的电话都是秘书接。</P>
那能不能求您办点事？</P>
当然可以，你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但我要愿意走正常程序，还能求你？</P>
而今天，李定安做的事情却颠覆了她的认知。</P>
李定安说打电话，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处长那里？</P>
说找领导，领导就把电话回到了他手机上？</P>
这说明什么？</P>
说明他身上早被划上了记号，在上级部门，在领导心里的份量不是一般的重。</P>
再反过来看，自己刚刚笑话他“副处级竟然都配不上你”、“竟然还需要部级领导过问”的想法，就真跟笑话一样。</P>
原来，不是他自己不想去，真的是领导不让他去！</P>
感觉不知不觉间，李定安突然就和她们不在一个层次了？</P>
那陈静姝怎么办？</P>
转过头看了看，权英心里“咯噔”的一下。</P>
陈静姝看似很平静，神色也很正常，但权英知道，这全是她咬着牙关硬装出来的。</P>
不用怀疑，估计出了这个门之后，她就会给领导打电话，引咎辞职。</P>
但权英不知道怎么开导、劝解？</P>
都怪李定安，没事你关什么手机，不然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P>
嗯，你还有脸笑？</P>
李定安不但在笑，而且笑的挺开心。</P>
好个混蛋，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看笑话？</P>
不知道她是为了谁才成这样的吗，你还是人吗？</P>
再看陈静姝，突然就有点绷不住的感觉：失落、沮丧、灰心、甚至是失望……她是女人，不是铁人，既便心理素质再强，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P>
她不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更不后悔做的决定，既便辞职也不觉得可惜，因为她觉得值得。</P>
但她没办法承受，自己不计代价的付出，得到的回报却是奚落。</P>
感觉泪花已经在眼眶里转圈，下意识间，陈静姝站了起来，低下头躲开了李定安的目光。</P>
“要走？”</P>
她咬住了嘴唇，点了点头。</P>
“要不再等等！”李定安还在笑，而且更开心了，“要不然待会还得帮你开门，也麻烦！”</P>
王八蛋，太过分了……</P>
权英气的牙都要咬碎了，但凡她能想得起来的脏话已全部涌到了舌根子底下，刚要张嘴，李定安冷冷的一眼瞪了过来：“你给我闭嘴！”</P>
“别告诉我，你没给她出主意，你没有撺掇她，让她在领导面前立军令状？也不是我小看你，你这种喝洋墨水长大的香蕉人，懂个屁的官场，懂的屁的体制……还有脸给她当军师？”</P>
“我……你……”权英气的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P>
愤怒的表情下，还隐藏着几丝惊恐。</P>
还真被李定安猜对了：陈静姝说要等李定安回来，商量好后再让领导批复。但权英劝她，李定安不可能不答应，他家人更不可能不答应。而且等他回来后拿出聘书，惊喜度不比告诉他消息要高的高的高？</P>
然后，事情就成这样了。</P>
但谁能想到，阻力竟然来自于上层？</P>
“别生气，我不是在笑你，是因为事情办成了，一时没控制住，有点得意忘形！”</P>
李定安敛起笑容，语气郑重了许多，“我很感谢，也很感激！”</P>
听到这八个字，负面情绪突然就消失了大半，陈静姝抬起头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P>
李定安又笑了一下，“以后离她远点！”</P>
陈静姝秒懂：那就是个蠢货。</P>
权英也听懂了，所以脑子都要炸了，抬起手指不知道想骂什么，嗓子里却尽是“呃呃呃”的怪声。</P>
真的，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她恨不得把金雕摆件砸李定安脸上。</P>
太欺负人了……</P>
一家人和雷明真也有些不知怕措：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了起来？</P>
老太太和裴淑慎下意识的走了过来，刚要劝一劝，陈静姝的手机又响了起来。</P>
她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看，眼前突然多了一张纸巾。</P>
纸巾后面，是一张笑吟吟的脸：“应该是领导打来的……控制好情绪，你能行的！”</P>
我就没哭……嗯，领导？</P>
她接过纸巾，又看了手机：真的是领导，而且是集团总经理？</P>
不是文化集团，是总公司……</P>
陈静姝一脸茫然：“你……你怎么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