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别跑了,你慢点!”
眼看着白靖泽小小的身影越靠越近,黎萋萋不动声色地扯下路旁冬青树的一片叶子,夹在指尖。
三米,两米……
还差一米时,黎萋萋转动手腕,叶子从她指尖飞出,擦碰过白靖泽的脚踝,在白靖泽细白鲜嫩的肌肤表层轻轻划出一道细微的伤痕。
“哎!”
白靖泽吃痛,重心不稳往前面扑去。
“少爷!!”保姆大喊。
黎萋萋动作极快地弯腰抱住白靖泽,将他小心护在怀里,又故意在他的冲撞下狠狠摔倒在地。
“猫嫂!”管家也吓了一跳。
黎萋萋没有理会,右手快速扯下白靖泽的裤脚,遮住他脚踝那道不易察觉的血线,揉着声音安慰他。
“小靖泽,没事吧?”
白靖泽瞪着双黑黢黢的眼睛,仰头望着黎萋萋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正勾着唇冲他笑。
像极了保姆口中会吃人的老妖婆。
白靖泽那颗小小的心脏霎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一边喊,一边捏着手里的手表狠狠砸向黎萋萋。
推开她就往保姆的方向跑。
“啊!姨姨,姨姨……”
黎萋萋躲闪不及,手表砸中她的太阳穴,表面镶嵌的钻石划过眼尾,在上面拉出一道指甲长短的血痕。
“少爷!猫嫂!”duwo.org 比奇小说网
管家大惊失色,几个跨步跑到黎萋萋面前,弯腰抬手,颤抖着将黎萋萋从雪泥地里扶起,跟只鹌鹑一样低着脑袋,不敢去看黎萋萋的脸色。
整条小道的气氛都冷了下来,路过的宾客也十分知趣地往两边散去。
喧闹散尽,便显得白靖泽的哭声尤其恐怖,他躲在保姆怀里也不够安分,不停地拍打着保姆的脸颊。
“姨姨,妖怪,妖怪!”
“妖怪?”
黎萋萋开口,调着森然诡异的声音,轻缓着步子逐渐靠近。
原本清亮的眸底如霜雪冰封般在瞬间变得漠然,身上的气势似江海倒倾。
黎萋萋冷笑,“我救了你,你却骂我妖怪,白家的孩子,可真是好教养。”
“猫,猫嫂……”
保姆被黎萋萋散发出的恐怖威压震慑住,下意识地往后倒退。
怀里的白靖泽见状,哭得更猛,打得也更凶,指甲挠过保姆的脸颊,在上面扣出了一道道抓痕。
“姨姨,跑跑,妖怪,打打打!”
“少爷,别,别挠!”
保姆哪里敢跑,忍着痛意抬手去挡,结果连带着手背也被白靖泽抓挠了好几下,疼得保姆龇牙咧嘴。
再抬头时,黎萋萋已站定在她面前。
保姆心底一惊,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差点给黎萋萋跪下去。
时机已到,黎萋萋故意阴沉着脸色,狠眸觑着保姆怀里哭闹不止的白靖泽。
右手轻抬,冰凉的五指轻轻地,缓缓地掐住白靖泽后脖颈。
“猫嫂!”
管家见状,再不敢耽误,大喊着几个跨步冲上前,不停地冲黎萋萋行礼作揖,想要替白靖泽求情。
“猫嫂,他还是个孩子,他才两岁,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黎萋萋眸底的笑意愈发阴狠。
“孩子?孩子我也杀过的,刚出生,是我老公……和一个小贱人生的。”
白靖泽一抖,霎时便止住了哭声。
管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黎萋萋简单一句话、一个眼神吓得直接三魂丢了七魄,两条腿颤抖着差点失禁。
他知道猫嫂能把“猫”哥驯得服服帖帖,定然有雷霆的手段在身上,白小少爷得罪了她,生死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可小少爷是白司寒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的宝贝儿子。
他要是死了,他们这帮下人,一个都活不了!
“猫,猫嫂,”管家抖着乌青发黑的嘴唇继续求情,“‘猫’哥还在和白当家谈生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咱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把生意弄黄了啊!”
“和气生财……”
黎萋萋抑下眼底的情绪重复了一遍,装作有所动摇的样子松开掐颈的手,不冷不淡却意蕴深邃地看着管家。
“生意固然重要,可我这张脸不能白白受伤,骂,也不能白挨吧?”
“我,我……”管家抬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来替小少爷受罚,他打了您,还骂了您,我,我掌嘴,我掌嘴。”
说完,管家便开始狠狠地自扇嘴巴。
“啪啪啪——”
没打几下,被黎萋萋抬手阻住。
黎萋萋深蕴着星砾的褐色眸子烁熠了一瞬,又敛回淡漠询问。
“打完,你会恨我吗?”
管家停顿住,他挨一顿打,但却能在猫嫂手里保住小少爷,还能保住白家和尤达帮的生意,到时候白司寒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委以重任的。
这顿打,该挨!
管家越想心越喜,狗腿子似的摇了摇头,巴不得马上就开始打。
“不会,多谢猫嫂赏赐。”
黎萋萋皱起的细眉松懈了不少,她抬手,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知道是赏赐就好,在这里当着众人面打足两个小时,时间不到不许离开。”
“是。”
“啪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
黎萋萋转身弯腰,捡起地上那块百达翡丽手表,捏着手帕擦干净表面上沾染的雪水和泥泞。
这么贵的手表,白司寒都能让孩子当成玩具一样随意把玩,可见白靖泽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爱固然无错,但惯子如杀子……
黎萋萋淡眸看着保姆被白靖泽抓到肿起的脸,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敢有半点脾气,依旧低眉顺眼地哄着白靖泽。
不难想象白靖泽在溺爱中长大,将来会是个多么恐怖的混世小魔头。
黎萋萋抬手,将手表塞回白靖泽嫩白的小手心,又从包里掏出一叠美金、一张便签纸和一支签字笔。
美金交递给保姆,边写边沉声命令。
“这个牌子的创伤药不会留疤,你去药店买两瓶,自己留一瓶,另一瓶送来客房给我,再备一套衣服,全新的。”
保姆低头看着乖乖不敢出声的白靖泽和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伤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值了。
她抬手接过黎萋萋写好的便签,迫不及待地点头应声。
“是,我马上就去办!”
话音还没落下,人已抱着白靖泽连奔带跑地离开了。
黎萋萋侧脸淡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已经进入了沉浸式的自我惩罚,一下接着一下,甚至还打出了节奏感,完全分不出心思来注意她。
她淡笑着摇了摇头,丢下管家,抬步往副宅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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