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心神惊惧。
女娲的冷厉目光固然令他胆寒，
但真正让他感受到无比压力的，却是女娲身边那个金仙。
他实在难以理解，
分明就是金仙境界，为何实力却超越圣人，
这完全有悖于他平生所知所学，
甚至更确切的说，完全跟天道相违背。
地仙、天仙、玄仙、真仙、金仙、大罗金仙、圣人……
秩序井然，
金仙本就在大罗金仙之下！
老子自身作为准圣级别的大罗金仙，
自己败于对面金仙手下也就罢了，
为何连女娲这个圣人实力，都不如那个俊秀金仙？
他想不明白！
太上两眼紧盯着方青看，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外道妖怪。
今日所见所闻，
对他的内心冲击实在太大，
他无法理解、无法看透，
今日大败，败的很彻底！
实力败了，玄门脸面败了，
更重要的是，他想拉女娲下水的阴谋也败了！
自己用尽手段，不惜怂恿师弟，不惜沾染因果，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无所成。
还有比这更加失败吗？
哀莫大于心死。
太上心如死灰，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却被一个小小金仙给敲打的支离破碎，
那份傲气，是他立于天地之间的自尊底线，
就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
如今傲气没了，遮羞布没了，
他不知道自己苦苦追求的混元圣道还有什么意义，
亦不知道自己生存于天地间所谓几何……
他无比神伤，黯然离开。
女娲与方青见其神色落寞，知其心念已死，下场比元始还要惨，也就没有再做追究。
老子离开娲皇宫之后，他落寞的行走在洪荒之间。
天上突降暴雨，电闪雷鸣间，瓢泼之水倾盆盖面。
雨水无比冰冷，浇灭了他身上的金光，亦浇灭了他自以为是的炽热心火。
他抬头仰望，
天地何其苍茫，
万灵何其渺小，
自己视蝼蚁为蝼蚁，
可天道之下，自己亦为蝼蚁。
草木无义，天道无情。
身处寥寥洪荒之下，他无法像女娲那样背天道而去，
女娲身后，有那个外道金仙，
而自己身后，只有天道和鸿钧。
自己别无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现在，自己傲气被彻底击碎，
自己的心念也被彻底击碎，
何去何从，这成为萦绕心头的不解难题。
噗！
一口鲜血兀自喷出。
太上身为准圣，血气自与凡夫俗子不同，本是融金之色。
可他方才吐的那口，却是赤红色。
是故，那不是普通鲜血，而是自身凝结的真元精血。
一口精血，道消千年。
幸而他修为敦厚，失去千年道行，并不足以令其跌落准圣境界。
他深知，此乃因果劫数。
天道的惩罚，已然开始了。
……
娲皇宫，五行殿中。
女娲面露思索之色，
有件事她一直想的不是特别明白，
“方才争斗自始至终，太上言行举止极其古怪，
我到现在依然想不通，他此行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她像是喃喃自问，但语句末尾，却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方青。
方青面带微笑，显得很真诚，“我也不知道啊。”他茫然摇头。
尽管演技已如此真实，可接连受骗的女娲岂会再次相信。
她耐心等待，随即果然有心声响起。
【小娲娲当局者迷啊！】
【那个太上老子确实厉害，连我之前都有点小瞧他了！】
听此心声，女娲莫名的感到惊叹，
而惊叹之余，又感到更加迷茫了。
‘当局者迷？’
‘死鬼这四个字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倒是很精妙！’
‘听坏家伙心声，太上此行前来娲皇宫，确实是别有深意啊！’
她正这样想着，刚好与方青的心声不谋而合。
【那么老子究竟是为什么来娲皇宫呢？】
【一则是想打听成圣契机，这无可厚非。】
【二则最重要的目的，是拉你下水啊，小娲娲！】
女娲暗自点头，
‘太上要拉我下水？’
她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十分确信，
还好，有人想的通透：
【很明显，太上刚才跟疯狗一样咬人，就是要逼娘娘你动手啊！】
【他甚至不惜自己沾染因果，也要拉你下水！】
【太上老贼极为聪明，他沾染因果，只会被天道小惩大戒，可小娲娲你就不同了……】
【你若沾染因果，必受大惩大戒，届时鸿钧以天道自居，施行因果劫报。】
【他若对你下重手，就算你我联手，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啊！】
方青在心中分析一番，尽被女娲悉数听取。
她顿时感到有几分后怕。
先前自己可是差点伤到了太上了啊！
至此，她也才算彻底明白，太上明明先手偷袭，却为何又突然收手，并作引颈受戮姿态。
这就是要拉她沾因果啊！
女娲回想老子所作所为，心中无比愤恨，‘可恶太上，其心可诛！’。
又想起方青将她的龙卷风法术抵消，令老子不至于受伤，
自己这才脱离了因果风险。
心念及此，她不免又心怀感激，妙目似水，看了方青一眼。
“我今与天道背道而驰，无论鸿钧还是天道，都视我为眼中钉、骨中刺。”
“自今日之后，我只得闭关娲皇宫潜心修炼了，否则沾染因果，不堪设想！”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愁云惨淡。
她不仅担心自己，亦担心方青受到牵连，固有此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