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低矮的房屋门前站着几个压着春华的那俩人一模一样的人，穿着、打扮、模样、表情都别无二致。
看见春华他们过来，那几人让开了门口，叫春华他们进去。
一进门，春华发现这个地方别有洞天。上面的低矮房屋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东西在这地下。
从门口进来，便是一溜的台阶，顺着台阶下去是一个敞开的大空间，约有三百来平，里面是一溜溜的赌桌，有最古老的掷骰子，到打麻将，再到现代的西洋牌，五花八门，每个地方都挤满了人，赌徒们围着桌子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春华起先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被牵扯到这种事情上，等到她被带进了一间小屋子的时候，看见里面的人，心里就有数了。
春华被带进了一间小屋子，那间屋子里有一个老板椅，办公桌，办公桌上还摆着一台当时最先进的大屁股电脑，有个戴眼镜的在那里忙活着；旁边是两个大博古架，博古架上整齐的排列着文件袋。
桌子边上有一个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马褂、带着墨镜的人，这人头上带着瓜皮帽，还留着清朝的辫子头。手里拿着一根老爷棍。
他的身后和两边站着一堆孔武有力的人，这些人和之前那些一模一样的全然不同，看来不再是纸糊的了。
那坐着的人脚边地上趴着一个人，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似是刚挨了许多打，这人头低低的埋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春华。
那个沙发上的人开口了：“呦，人来了，爷两个不打个招呼嘛。”这声音尖细却不尖锐，听起来特别像那清宫戏里的太监。
地上趴着的人这才抬起头来，冲着春华，尴尬的一笑：“华啊，来了。”
这人就是春华死了多年的爹。
春华看见他就来气，生前不干好事，死了还要来折腾人？春华一下子挣脱开了，扑上去薅着他问：“你又干了啥！”
春华爹不答，春华对着他厮打了一阵，那个沙发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热闹，缓缓地开口：“行了，拉开她。”
话落，之前那俩人上来拉开了春华，那人接着说：“你爹欠了我的赌债，把你卖给我抵债了，诺，这是合同。”
那个马褂男身边的人递给春华一张纸，春华接过来一瞧，上面清楚地写着他那死鬼爹把她抵给九千岁用来抵掉自己欠的赌债，直到还完了这笔债，春华才能被放回去。
春华又惊又怒，还没等她说什么，春华爹反而来劲了：“你也别全怪我，也怪你们娘们儿，谁叫你们不好好的送钱给我，你看看你们送的什么，都是烂的，不能用！”
“你！”
咯～一声雄鸡的叫声划破了天空。
那个九千岁表情一变：“时间到了，先把她带下去，其余的再说。”
春华被带出屋子，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忽然，春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早上天亮了，春华妈按照以往的习惯，起床去做早饭，刚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厨房的放着的刀在门口的地上，旁边还有一些掉落的纸灰。
春华妈吓了一跳，赶忙去敲春华的门。
“华啊，开下门。”
任凭春华妈怎么敲，里面都没有动静。
春华妈急了，找来了备用的钥匙，打开了门。
只见春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半睁着眼，一动不动。
春换妈赶忙走过去，扒拉了扒拉她，见她有气，眼睛半睁着，眼珠向上翻着，喊不醒，推不动。
春华妈暗道：“糟了！”
春华妈赶紧联系了春华的丈夫大春儿，和他说了一下，让他赶紧去找赵先生，请先生来一趟，春华中邪了。
大春儿一刻也没敢耽误，很快带着赵先生回来了。
赵先生一进门，春华妈抱着孩子就迎了上去：“先生，您来了，赶紧去瞧瞧我家春华。”
“嗯，别急，你带着孩子在这儿等会，我先过去瞧瞧。”
大春儿和赵先生走到了卧室，看见春华躺在那里，与早上的情形相差无几，春华妈怕春华咬了舌头，给她嘴里塞了两根筷子，春华的嘴半歪着，有些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赵先生走过去，先把了把春华的脉，又翻了一下春华的眼皮，在探了探春华的鼻息，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发出了一声叹息：“哎。”
大春儿听到这一声，眼泪都快下来了：“赵先生，怎么样。”
“看样子，是生魂离体了，你先去抱着娃娃，把你妈叫进来。”
大春儿听了赵先生的话，去换了春华妈进来。
“先生。”
“昨晚上发生什么事没有。”
“昨儿没啥大事发生啊。”
“别急，把昨天的事儿都说说，别落下什么。”
春华妈听了，仔细思索了一下，把昨天的事说了一下：“都和平时没啥两样，要说最奇怪的，就是昨天孩子见到她就大哭，也不让抱。还有早上我在厨房门口捡了把刀，边上还有些纸灰。”
“看来是从坟地里跟出来的东西了。”
赵先生转身出了屋，从自己带来的布搭子里，取出来一个有些年份的浅底云雷纹青花碗，碗里装着五帝钱。
赵先生又吩咐大春儿去把家里的老八仙桌取出来摆在春华的床前，让春华妈找出来家里常备的香，放在八仙桌上。
准备就绪，赵先生净了手，恭恭敬敬的捧出来一个白瓷圆肚的香炉，香炉上无任何的纹饰，只有一个狂草书写的“静”字，香炉内压着满满的一炉香灰。
赵先生把香炉在八仙桌上摆好，点燃三支香，对着春华拜了一拜，把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把青花碗放在香炉前面，取出五帝钱，嘴里念到：“天煞尽归天上去，地煞都往地下藏，天圆地方，问神问鬼不问人。”赵先生说完，把五帝钱往青花碗中一撒。
只听得“叮当”几声响，五帝钱落于碗底。
赵先生仔细端详这一卦，越看越是心惊，眉头不自觉的紧锁起来。
“赵先生，您看这是，”大春儿焦急的询问赵先生。
“卦象不好，大凶之势。”
“哎呀，那可这么好。”
“小子莫急，把早上你老娘看到的刀和纸灰拿过来。”
大春儿听了话连忙去把赵先生要的东西拿过来。
赵先生接过刀放在八仙桌上，又捻了捻纸灰，把纸灰蹭在刀刃上，从碗里拿起五帝钱平放在刀上，念到：“桥归桥，路归路，不知寻人到何处。”
赵先生说完用刀挑着五帝钱洒落于云雷纹青花碗中，不似之前的平铺碗底，而是一个个的直立着。
钱落到碗中，赵先生大喊：“王春华！王春华！王春华回来！”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力量一样，五帝钱开始抖动起来，赵先生继续大喊春华的名字，叫其回来。
碗中的五帝钱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春华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忽然，春华吐出了嘴里的筷子，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赵先生拿起刀对着碗，继续喊春华回来。
五帝钱抖着抖着，忽然绷直了，然后“嘭”的一声落了下去，甚至有两枚直接从中间裂开了。
春华也倒了回去，赵先生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大春儿上前一步去看春华，看见春华没有大的问题，如先前一样了，转过身问赵先生：“先生，怎么样？”
赵先生端详了五帝钱片刻说：“我原以为是有东西捣乱，带走了春华，可我招她回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子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扣下了她。”
“这是造孽呦！”春华妈把孩子哄睡了，不放心春华，来这边看看，正好听见了赵先生这句话。
“我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给那死鬼烧什么钱！”
赵先生安慰春华妈：“你也别急，人的确是在老家坟地那边扣着，今晚上我去走一趟。放心，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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