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留下两万人,驻守井陉,大军撤离中山国疆土。赵国和中山国之间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代相赵固早已经在七个月前的地方恭迎赵雍等人凯旋归来。此战,赵国不仅收复了鄗城,消灭中山国数员大将和数万将士,最重要的是赵国彻底掌握了太行通道…井陉。
代郡得知这些消息,全郡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热血沸腾。
赵固在代王宫早已经准备好美酒佳肴,为赵君此番大胜庆功。
代宫中,灯火闪烁,人影传动。赵雍举起酒樽,对着众人笑道:“寡人敬诸位。”
众人举起酒樽,迎向赵君。
赵雍面向众人,言道:“此战,我们大获全胜,皆是众位的功劳。寡人敬你们一樽。”
众人齐声道:“君上,请。”
“请。”赵雍一抬手,喝干了杯中的美酒。
赵雍笑道:“诸位,尽管敞开心胸喝酒。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齐声欢呼。
肥义对着赵歇问道:“代相,我们憋了好些天没有喝酒。你这里的酒,怕是不够啊!”
赵固回想起十年前的事情,也不尴尬,“这一次,我早有所准备。众位只管敞开心胸喝酒。”
赵雍见赵固也是直爽之人,大笑道:“十几年前,寡人远征燕国,大胜而归,喝了你不少酒。今日,寡人又来了。赵固,你心中可有埋怨寡人。如果你这里的酒不够,寡人出钱买酒。”
赵固笑道:“只要赵歇那个酒鬼不在,我这里的酒管够。”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十几年前,赵国国内正在推行新政。燕国出兵攻打赵国北疆代郡。赵雍力排众议,不顾众人的意见,亲自领兵北上,保卫北疆。燕赵一番血战,互有伤亡。随后,燕赵两国在城下缔结和平。此战之后,燕赵两国长达十几年的和平。也是这一战,肥义、赵固二人看到了不一样的赵君。
赵雍笑道:“今日只顾饮酒,不分君臣。你们要好好敬赵相、代相酒,他们不喝就是不给寡人面子。”
肥义听到这句话,呆了半响,脑海深处想到了相邦赵豹。那次,也是举行庆功宴。一向不善饮酒的赵豹,面对众人的规劝,伶仃大醉,好几日酒都没有醒。今夜,这种情况,肥义也要喝得大醉。肥义心中苦道:“总算是明白了那日相邦的心情。”
赵固也来抽热闹,“相邦,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喝醉的。”
肥义豪气干云地说道:“喝就喝,谁怕谁。”
这场酒宴直到天明,众人喝得是七零八落,方才结束。
五日后,赵雍在代宫召见代地官吏问道:“胡服之功,不容小觑。寡人推行胡服骑射,完败中山国。这是以前寡人不敢想的事情。寡人不顾礼制,推行胡服骑射,今日看来是正确的。”
肥义也道:“是啊!胡服骑射的功效,的确是不同凡响。此次与中山国对战,我们不但收复了鄗城,还歼灭了中山国数万将士,而我们损伤不足两万人。最值得庆贺的是我们控制了太行山要道...井陉。”
乐毅也道:“我们控制了井陉要塞。中山国想要通过太行出兵骚扰代郡,便被我们扼杀。我们掌握了井陉要塞,就如秦国控制了函谷关。我们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中山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赵氏建国以来,何曾取得过如此战绩。赵国不仅洗清了中山国围困鄗城之耻,还以最小的代价,重创了中山国。面对如此大的战绩,众人岂能不感到骄傲。此战,也让赵国君臣看到了胡服骑射的好处。
赵固意味深长地说道:“中山国以骑射立国,却输给了我们。中山王姿那张脸,应该不好看吧!”
屠彝笑道:“中山王姿刚继位,就遭到我国沉重地军事打击。中山王姿得知此战失利,定会暴跳如雷,喝斥群臣。此刻,说不定中山王姿正在中山宫,吵着嚷着,报仇雪恨。中山王姿生气的模样,会是什么样。”
司马望族笑道道:“中山王姿生气的模样,有什么好看的。君上生气的模样,那才叫吓人。屠都尉,你还不如看一下君上生气的样子。”
屠彝脑海深处瞬间涌现出赵君发怒的样子,吞了几口唾沫,忙道:“还是算了。君上发怒,那可要人命。”
“你们怎能这样说君上。君上是爱发怒的人吗?”肥义话锋一转,“君上不怒自威,已然够吓人。如果君上发怒,赵国就会地震。你看看,中山王厝为了逞一时之勇,出兵攻我。中山国占据鄗城,得罪了君上。结果又是如何。”
乐毅补充道:“中山王厝此举,却替自己的儿子招来大祸。君上一发怒,就发兵中山国。鄗城失而复得,南疆被我们折腾得不安静,还损失了数万将士,井陉也落在了我们手中。君上不怒则已,一怒,气贯山河。”
赵固见这些人形容赵君发怒的样子,心道:“你们也太大胆了。”
赵雍见眼前几个家伙,形容自己生气的样子,有模有样,最主要的他还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反驳。肥义见赵君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咳嗽一声,制住司马望族、和屠彝继续说下去。突然间,大殿内陷入一片沉默。
屠彝尴尬道:“君上,刚才臣一时兴起,好像说错话了。”
司马望族也答道:“君上,臣也说错话了。”
赵雍看了看屠彝和司马望族,又将目光看着肥义,问道:“肥义,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肥义左右看了看,装傻充愣地问道:“君上,臣说了什么了吗?”
赵雍对着众人问道:“肥义说了什么,你们听见了吗?”
众人相顾一视,沉默不语。
赵雍喊道:“赵固,你听见了吗?”
赵固不想蹚浑水,装糊涂道:“君上,臣酒劲还没有醒过来。赵相说了什么,臣没有听清。唉,喝酒误事,以后少喝点。”
赵雍问道:“你们不要也告诉寡人,酒劲尚未清醒。”
众人齐声道:“臣等酒劲尚未清醒,没有听清楚赵相说了什么,请君上责罚。”
屠彝目瞪口呆,心道:“肥义明目张胆,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这么多人帮着他。以后要跟他好好学习。”
司马望族见赵君无奈地神情,暗中竖起一个大拇指,心道:“赵相,我就服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
肥义茫然地问道:“君上,臣说了什么吗?唉,老了,记性也不好。”
赵雍,头疼道:“你们说得正确。寡人的性子,也该好好改改。”
肥义趁机道:“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君上,真乃圣人也。”
赵雍皱了皱鼻子,冷笑道:“肥义,你说得对。”
赵固岔开话题道:“胡服骑射效果显著,君上是打算加大推行胡服骑射的力度。然后,彻底解决我国的腹心之患...中山国?”
“不错。”赵雍恢复君主的威仪,“寡人正有这个意思。”
赵固顿了顿,答道:“君上的想法不错。但是执行起来可有难度。”
肥义也道:“中山国坐拥八百里疆土,民风彪悍,骑射更是厉害。我们想要彻底解决腹心之患,的确是有些难度。”
赵雍闻言,但也没有阻碍他攻伐中山的想法,眸色荡漾道:“中山国骑射厉害,寡人就锻造出一支比他们更厉害的铁骑。”
赵固闻言,皱眉道:“要攻灭中山,至少需要锤炼十万铁骑。但...”
赵雍问道:“但什么。”
赵固答道:“君上,训练铁骑,需要良马?代郡的良马,不足以供给十万铁骑。”
赵雍笑道:“代郡没有足够的良马,我们可以向胡人购买。”
赵固道:“君上,胡人见我国训练铁骑,威胁到他们安全。他们断然是不会卖马给我们的。十天前,臣命人去楼烦、东胡购买战马。东胡直接拒绝给我们提供战马。楼烦虽然提供了,但都是劣质的战马。”
赵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战马,如何才能锤炼出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没有战马,如何才能巩固边疆,开拓胡地。赵雍自信手中若有十万铁骑,就可以攻灭中山,尘定北疆。赵国能与天下诸侯争雄。
屠彝见众人苦着个脸,没有主意,忍不住说道:“我们拿钱给胡人,购买战马。胡人不给,我们可以去他们手中抢啊!我们打赢了胡人,他们自然会给我们提供战马。”
屠彝之言,点醒了众人。
赵固双手击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胡人不给,我们可以去抢。”
众人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了点头。
司马望族弱弱地问道:“代相、屠都尉,抢别人的东西,跟强盗有什么分别。我国是礼仪之国,这要是传说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屠都尉道:“我们给钱是他们不要。”
赵固附和道:“就是。来软的不行,就给他们来硬的。我们击败胡人,就可以逼他们交出战马。他们要是不交战马,我们就抢。”
肥义见君上脸色迟疑,似乎也觉得抢这个字不太好,连忙咳嗽几声,制止众人议论这个话题。
屠彝没有注意到赵君脸上的变化,问道:“赵相,你怎么了。”
肥义答道:“嗓子进了东西,不舒服。”
屠彝问道:“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赵国是礼仪之国,抢,这个字,的确不太文雅。”肥义叹道:“有辱斯文。”
屠彝问道:“赵相有什么办法,让胡人心甘情愿给我们提供战马。”
肥义道:“让他们献。”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胡人会主动献马,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肥义又道:“君上,我们用武力,击败胡人,开拓胡地,让他们主动献马求和。”
屠彝问道:“胡人不愿意献马,那该如何。”
肥义吐出一个字,“打。”
“肥义说的不错。抢,终究不太体面。我们就让胡人献马。寡人攻打胡人,也是开拓胡人的疆土。”赵雍脑海深处涌现出楼烦王子说的话,笑道:“楼烦王子曾说,天下骏马皆在林胡。东胡不愿意卖战马给我们,楼烦卖的战马是劣质的。我们何不向东胡,索要战马。”
赵固见君上说的轻松,林胡在楼烦以东,但他们具体的位置在何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向林胡索要战马,林胡人是不会答应的。
赵固忙道:“君上,林胡在楼烦之西。我们攻打林胡,楼烦是不会借道的。”
屠彝问道:“那可怎么办。难不成我们飞过楼烦与林胡开战。”
“林胡的事情,暂且搁置一下。”赵雍握紧拳头,雨点铿锵有力,“秦国占据我们河西之地,太久了。赵国要成为强国、大国就要收复失地。河西之地,该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