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区,一条遍布流浪者的街道。
简化蝶正在此处做调研,这突然之间就下起的怪雨,让许多流浪者本就艰难的生活,变得更加难以维持。
一个身上裹着几层破旧衣衫的男人,表情麻木的站在道路中间,眼神中没有一点色彩,任由大雨打湿他的衣服,他成为流浪者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希望,努力积攒重新做人的资本,藏在他的帐篷中。
但一条从天而降的蜥蜴,落在了他的帐篷上,将他重新振作的小小的火种熄灭。
“烦了,累了,毁灭吧……”
他表情扭曲,眼中全是憎恶和愤恨,理智已经近乎下降到零点。
一个长着触手头,穿着红色长袍的半透明身影,自虚空中降临,对男人张开手:“凭什么他们住在温暖的家里,过着幸福的生活,你却连一个存身之所都没有,是你比他们懒惰吗,不是的……所以去憎恶吧,诅咒吧,为吾主献上精彩的祭品,祂将给予出复仇的力量!”
……
永宁区西侧,平康区,李爱纶家附近一处旧日教教堂。
旧日教的教堂,和常规意义上的教堂完全不同,即便是和逆教相比,也显得有些奇葩。
首先这里不供奉神明,如同一个巨大的祠堂,在这里享受香火的全都是新大陆的历史伟人。
开辟盛世的君主,击溃人类之敌的将领,促进粮食生产的农学家,发明便民机器的科学家,著书立说教化世人的圣人……
只要是促进人类社会向和谐发展的人,就都能得到旧日教的供奉。
因为缺少最核心的信仰偶像,旧日教的凝聚力一直都不高,基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狂信徒,就连教派的高层,都谈不上什么虔诚。
但也正如如此,旧日教的泛信徒是最多的。
反正旧日教的信仰和玩一样,不如就信着玩了。
最离谱的是,即便是用来供奉伟人的祠堂,也只占旧日教堂的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更像是个平民综合娱乐中心……
教堂后面是大块平地,无论是踢球还是跑圈都很合适。
教堂最大的一个大厅,是一个棋牌室,许多中老年人每天定时定点来教堂,近些年旧日教唐还与时俱进,增加了游戏厅,影音室,图书馆等空间,深受各年龄层的平民喜欢。
有些民俗学者认为,在宗教理论方面,旧日教的传播能力是最弱的,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这地步,完全是因为旧日教的教堂不务正业……
李爱纶一家,都是旧日教的信徒。
唐平的回访,姐姐的死亡,妈妈的遇袭,加上李爱纶坦白了自己腿愈合的事情,所以李爱纶母子俩,都需要精神的慰藉,于是这几天基本都待在旧日教堂。
旧日教唐里的‘欢快’氛围,让他们很快就摆脱了沉痛的心情。
但今日这场大雨,将他们两人,和许多旧日教的信徒,全都困在了教堂了,教堂的窗户外侧显现黑压压的影子,一群身上泛着绿光的怪物,正向旧日教堂围过来。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民综局干员,正在试图阻止这些怪物。
但被分到这里的干员太少,而冲向旧日教堂的怪物又太多,为首的怪物是一只巨大的人形蜥蜴,它手持长刀大吼:
“就是这些人类的教派,宣扬假惺惺的放生善举,将我们迫害成这样,今日我们就将其彻底摧毁!”
这只蜥蜴也长着笑脸,但它体格壮硕,身上隐隐有黑绿色的气体涌动,五米多长的粗壮尾巴,如同一根强横的钢鞭。
之前被唐平杀死的那只笑脸蜥蜴,和它相比,就如同用作家与篮球运动员的差距。
负责管理这处旧日教堂的教祝,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他听了笑脸蜥蜴的话,气得直哆嗦,只有来生教喜欢教人放生,这和他们旧日教有什么关系?
但很显然,这些怪物,是不会听他说话的。
在教堂里玩乐的数十人,看着那些狰狞的怪物,紧张到了极点,他们没什么可做就只能祈祷,但这个时候,旧日教没有神灵的弊端就出现了。
面对生死危机,这些教徒甚至不知该向谁来祈祷。
因为旧日教,没有神。
“向和谐祈祷!”李爱纶突然大声说。
包括他母亲在内,在场所有人都诧异看着他,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们的确没有神,但和谐长在,和谐应在,事到如今除了和谐之外,我们又个能相信什么。”
经历了两次‘巧合’之后,他心中已经隐隐相信,象征着和谐的神,也许真的存在。
旧日教的理念,是营造和谐的世界,来抵消人类在遥远旧日所犯下的罪孽,那么这个和谐与智慧的神,就是旧日教的神。
他双腿散发微光,目光四处看,想要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换上一身行头。
如果外面的民综局干员顶不住,他肯定是要出去对付那些怪物的,他家好些年都是旧日教的信徒,不能放任这些怪物冲进教堂。
……
唐平坐在门口,眉头紧皱。
明明是在自己家,但是他却看到了其他地方的场景。
他看到了流浪者街道,有人悲痛欲绝,理智归零,神秘未知的透明虚影,在向他们所求献给神灵的祭品。
他看到旧日教唐,人们的惶恐与无助,甚至听到了他们的祈求。
他们希望外界的混乱与杀手停止,希望和谐降临,希望旧日教能有真正的神灵,来庇佑他们,让他们远离灾难。
“这是什么啊,我为什么能看见这些,听见这些,甚至能体会他们的感受!”
唐平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很快就找到了规律,他所感知到的东西,全都是借由两根金线传递来的。
一根来自在流浪者街道做调研的简化蝶,这根能感知到的,是那些濒临绝望之人的情绪和视角。
另一根来自在旧日教堂参加活动的李爱纶,这根能感知到的,则是那些信徒的心中所想,他们内心最渴求的声音。
两根金线都有一个范围,唐平最远能感知到的,是简化蝶和李爱纶周边几十米。
洗完头的唐荷,无声无息的走到唐平身后,手放在唐平头上。
“姐……我……”
“想去就去吧。”
“可是……”
对于这场暴雨,唐平不想掺和进去,最大的原因是他想留下来,保护住在家里的人,他不想这里遭到怪物袭击,不想唐荷受到刺激。
“放心吧,我来保护这里,家里一根草都不会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