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哥哥？”
噼啪噼啪噼里啪啦……
“哥哥，你忘记接我了。”
噼啪噼啪……
“！”
机械键盘的键帽回弹声戛然而止。
陆清如同怨魂般大惊失色，露出了捂脸尖叫但却张口无声的怪异表情。
“苏灵，你怎么回来的？”
猛然回头。
见妹妹已停立门口。
“嗯，我知道你可能在忙，所以就搭乘专车回来了。”
苏灵关上门，将制服鞋脱掉，稀松平常的说出了陆清需要反应许久的话语。
“专车？什么专车？”
他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背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几千字的内容——
“网约车吗？”
“不是的，是朋友家司机的车。”
“朋友？交了新朋友？”
“嗯，哥哥不是让我在学校找到队友吗？我找到了，而且刚刚就是她主动让她家司机把我送到这里的。”
苏灵语气平淡的陈述着刚刚的经历，仿佛丝毫无需担心——
“她叫琉衣，是主唱来着。虽然挺菜的，不过还勉强能用。”
“……”
由于信息量巨大，陆清看着妹妹，一时间觉得有点陌生。
就像今天沉浸在码字中陷入心流状态的自己一样陌生。
——都很陌生。
“这么快就找到队友了吗？”
“嗯，是小睦拉的人，她们在我去之前就已经打算组队了，我只是后加入的罢了。”
苏灵没说后半句——
经队内全票通过，目前队里的队长已经变成了自己。
“哦哦，那她是贝斯，这个琉衣是主唱，鼓手呢？键盘呢？你们玩什么风格，要不要键盘？”
陆清来了兴趣，对妹妹即将结成的队伍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要键盘，也不用另一把吉他，前期我自己来就行。
鼓手想找，但是我们是女校，人也不多，校内的鼓手几乎没有，女鼓手太少了，找不到。”
苏灵有点愁，看上去显然是和成员们探讨过这个问题了。
“啊，那确实。在乐手圈子里，女鼓手是比较稀有的存在了，打得好的更是凤毛麟角，要看天赋。
这个比找到女贝斯和女吉他要难太多，反而学钢琴转键盘的女生就很容易找。”
陆清显然是老队长了，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社招”。”
“社招？”
“嗯，就是面向社会去招聘鼓手，如果年纪差不多、喜欢的风格差不多，就可以一起玩，只定期排练就行，也不影响对方的生活。肯定有人愿意来的。”
“欸？还能这样吗？”
“当然。”
陆清回想着自己的“花绿青”当初起步时，老大就是社招的发起者。
她是先在社招里找到了zazaki，之后zazaki在学校音乐部布告栏里张贴了校内的乐手邀请。
自己作为高中音乐部部长，得知这条消息，还是因自己部内成员去面试过后铩羽而归，朝着自己哭诉……
回忆历历在目——
“部长大人！我昨天去参加一个找吉他手的乐队面试！我、我被喷惨了！！我的水平你是知道的！我学了两年琴了，什么弹唱都会啊！
明明刚买的电吉他，寻思着我能找个队玩我就满足了，也不考虑风格啥的，流行也行！结果……结果我一去，里面有俩怪物啊！！她们让我弹了15秒就让我滚蛋……呜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失败过啊！部长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
“什么？还有这事？”
另一名部员：“部长……其实……我前天也去了，我也被喷了，我没好意思告诉大家……但是！我记得我是弹了20来秒才被叫停的，我可能比那谁强点。”
“……”
基于此。
陆清眉头一皱，决定要给部下“报仇”！
当时，他用几天的时间特意练了几段大SOLO，编了几套伴奏工程，调了三五种应对不同风格的效果矩阵，用大叔教给自己的“绝学”，拿出了对待高考的强度——
在某个周日的下午，背着琴、拎着神器，黑着脸，于两名部下的带路下，前往一家名为“唯音”的地下酒吧。
他要挑战严厉的“面试官”。
那是一家音乐酒吧，专门做乐队演出，主要卖票，次要卖酒。
这样的地方，学名叫做“Livehouse”。它们分布在各个城市，旨在给乐队圈子的乐手们提供国内巡回演出的机会，作为大多数地下乐队打响名气的第一步。
开这种店的老板，往往本身也是音乐爱好者，喜欢听歌，喜欢看现场。
毕竟很多Livehouse是倒贴房租营业的，完全不赚钱，只是开个情怀。
陆清记得清楚，自己用脚踹开排练室的房门、气势汹汹去踢馆的那一瞬，本以为屋里坐着的是两尊凶神恶鬼，只会无脑挖苦别人，欺负自己的部下。
然而……当看见易沉和zazaki那一个坐在鼓组前，一个站在贝斯箱子旁，以一种惊人的形象进行着丝滑完美极度专业的JAM（即兴合奏）之时，自己就瞬间明白，两名部下为何会在几秒钟内就被劝退了。
“……”
【能让你们弹10秒以上，属实算是挽尊了。】
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毕竟在高中生的年龄，能玩上爵士即兴的，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绞尽脑汁也无法脑补出那个画面。
这代表着两人单从音乐理论和和声学方面就已经碾压了寻常选手。
更别提易沉那爆发起来BPM210+的恐怖双踩和密密麻麻如雨点般的军鼓连打了。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明朗，自己在重压下拿出实力演奏，然后被老大看中，当下询问zazaki的意见——
zazaki浅浅笑了笑，说了句：
“很有感觉”。
然后，队伍成型。
——
“哥哥，哥哥？”
“啊。”
“你话说一半，又在走神了。”
视线里，苏灵站在身前，关心的看向自己。
“啊，我可能还是有点缺觉，多睡会儿就好了。”
陆清将自身的“症状”一嘴带过，立刻转移话题问道：
“对了，你拉林睦进队，林睦不是说那个天下第一女仆是个很厉害的鼓手吗？她不能来帮你们打鼓吗？”
他忽然联想到了慕夏学姐的司姬——高坂。
那女人当时在咖啡厅里一声不吭，像个保镖，挺神秘的。
琳酱说她是世一女仆，仅看表面，完全看不出来。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人的脸，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印象。
就好像，她化了妆，又没化妆。
她戴着面具，也随时可以摘掉面具。
这样的人，哪怕走在街上与自己擦肩而过，自己也不能把她分辨出来。
这很吓人。
“高坂小姐吗？我还真问了，小睦说这个肯定没戏。因为高坂小姐很忙，每天要陪她姐姐不说，还得处理公司的事情和慕府的事情，不可能有时间玩乐队的。”
苏灵回忆道。
“也是。”
陆清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很难想象出高坂打鼓时候的样子。
让她那样正经的人打鼓，很违和的吧？
嗯…
但是如果穿上女仆装再打的话……
“……咳嗯。”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重新正经起来：“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排练，着急么？”
“挺急的。不过不是我急哈，是我们队里的主唱急。”
苏灵将火力转移给琉衣，旋即话锋一转，早有预谋般，抛给陆清一个新问题——
“哥哥呀。”
“嗯？”
“你人脉那么广……”
她顿了顿、表情不露破绽：
“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个鼓手啊？”
“啊？”
陆清微微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避。
“我不广，我没什么朋友。”
“不，我的意思是，你音乐方面的朋友似乎很多……”
“……不多，真没有。”
“哥哥，可是你之前的队里，总不会没有鼓手吧？”
“！这个……”
陆清觉得，妹妹疑似有点过于聪明了。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
他还在回防。
“是吗？”
“是的。”
“可是联系联系老队友，问问她愿不愿意加入新的队伍，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苏灵笑着，提出了立刻可以将进度推进下去的需求。
“你等下……”
“哥哥，不是你组队，是你的妹妹组队，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
“你只是问问，又没说一定要让她来，她也不一定真的同意来，所以问一小下，不过分。”
“…”
“那假设她答应来的话，你肯定也比较放心。毕竟你也不想我去外面找社会上的不知根知底的人士加入校园队伍的，对吧？这样不安全，是不是？”
“…”
“呐，手机在这里，哥哥，我帮你拿过来了。来，联系她吧。”
苏灵笑着递过刚刚进门时就顺到手的通讯设备。
“……事先说好，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我……”
“没关系的，哥哥尝试一下吧？就算是为了我。”
苏灵使出绝杀。
“……嗯。”
事已至此，没辙了。
陆清点开飞信，寻到易沉，编辑消息过去：
【阿易，我是陆清。我这边有个事想问问你，就是我妹妹她在学校组了个乐队，里面缺个鼓手，她想……】
“不。”
苏灵抓过手机，趁他没把消息发送出去以前立刻删了所有编辑出的话——
“我替你发吧。哥哥。”
“啊……？”
不及陆清反应，只见苏灵手起指落，用3秒钟时间打出如下消息——
【老大，在？有队，玩？】
下一息。
易沉：【在。玩。来。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