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到人界前,清让从不知,人喜欢说谎。
他在妖魔界生活了一千多年,未曾见过说谎的妖。
初来人界时,他也曾被人欺瞒,但因他是妖,欺瞒他的人,也没有落下什么好下场。
自此他从不信,人族的话,他只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在酆都,他看到了许多的东西。
现在开始怀疑,这人界,究竟有什么是真的。
自从他恢复了记忆,或许是因为成长,见到许多以前未曾见过的东西。
蓝若看着胡风,抱住清让的小腿,颠倒黑白。
心中气愤,站起身,抬手就要挥去一掌。
她修炼了千年,这一掌下去,胡风必然毙命。
清让抬手一指,蓝若动作一顿。
“他的善恶尚未分辨,你且慢动手。”
蓝若愤恨道。
“少主不知,这胡风作恶多端,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若非是阿芫出手将他擒住,他恐怕还要逍遥法外。”
清让问道。
“既然你说,酆都城中的人,都知道他是坏人,为何没人报官。”
蓝若瞪着胡风道。
“少主有所不知,这胡风不知跟谁学了一些歪门邪道,也算有些道行,难抓极了。”
蓝若没有说谎,在阿芫幻术中,她做县令夫人时,也曾听人提及过这胡风,她曾让傅恒下令去抓胡风,可这胡风,每次都能逃脱。她虽然也曾想过,亲自动手,可去了三次过酒,都被这胡风躲了过去。
时日久了,她也懒得再去管,本以为这胡风已经离开,不想他竟然还在酆都。
清让意识到,胡风是有道行的。他一把抓住了胡风的手,胡风的手筋曾经被阿芫挑断,被他救来后,他帮胡风修复了筋脉,虽然脚筋还未好,可手筋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他手指紧握胡风的手腕,一手手指搭在了胡风的额心,凡是修炼的妖魔,一旦修炼,便会出现灵海,灵海的位置在额头。
他指尖亮起红芒,目运妖力,看向他的灵海。
蓝若说的没错,他确实有道行。
只不过因为受伤,灵海已经萎靡。
胡风没有想过逃跑,当日清让救他时,他也曾注意过清让的道行。
这样的妖,莫说是一个胡风,一百个胡风在他面前也是白给。
他离清让很近,当清让手指搭在了自己额头,他便知道,清让这是在看他的灵海,可他并没有阻拦。
而是任由清让去看。
当看到清让的脸色一沉,他开口道。
“恩公,胡风有罪,但那已经是过去了,胡风已经知错,求恩公再给胡风一次机会!”
蓝若冷声道。
“少主,不可听信他的话。”
清让道。
“你真的会悔改?”
听到了清让语气中的松动,胡风一脸坚定道。
“恩公,胡风经历了这番生死,早已洗心革面,绝不会再去害人。恩公若是不信,可把胡风带在身边,若是胡风重蹈覆辙,恩公只管杀了胡风。”
阿芫冷笑,她在笑清让的心软。
芫意将他保护的太好,他没有见过人心险恶,若是见识过,绝不会心软。
清让看到阿芫唇畔扬起的冷笑,她的相貌和芫意完全相同,这幅冷笑的模样,更是像极了芫意,清让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阿芫注意到他的失神,淡淡道。
“你可看清楚了,我是阿芫,并非是你的师尊!”
清让看向阿芫,道。
“我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师尊,可还是忍不住幻想,阿芫若是师尊多好。
她可以不用很厉害,不用站的那么高,他来保护师尊。
但很快,他在心底唾弃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将心绪拉回现实,道。
“蓝若说,胡风是恶贯满盈的人,那么过酒的胡风又是谁?”
阿芫道。
“酆都的幻术,是我施展的,可后来这幻术已经和鬼蜮融合到一起,就像是虚幻镜,它已经形成了一个虚假的世界。在外看来,这是个虚假的世界,可踏入酆都,这些虚幻便是真实。我可以用幻术让进入酆都的人,认为酆都真实存在,那么这过酒的胡风,自然也是虚假的。”
清让带阿芫去过酒时,那假胡风似乎认识阿芫。
这么说,这假胡风的身份,阿芫应当是知晓的。毕竟她已经将真的胡风带到了白骨洞。
“你认识那假胡风?”
清让问阿芫。
“有过一面之缘。”
阿芫如是答道。
阿芫向脚下一抓,两个灵魂,自鬼蜮飘飘荡荡升入空中。
清让这才发现,这酆都存在的鬼魂,似乎是没有意识的。
“你也发现了?”
阿芫道。
清让伸手,将一个魂魄抓在自己手中。
这个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清让认识他。他是假胡风。
那么说,另外一个魂魄,就是过酒的老板娘了?
清让伸手,将另外一个魂魄抓来。
果然,另外一个魂魄,就是过酒的老板娘。
清让陷入沉思。
蓝若说,这过酒的老板娘和儿子,杀了不少人的性命,为何阿芫只抓了胡风,却没有抓这过酒的老板娘。
更奇怪的是,他没有见过真胡风,自然不知自己见的是假的。
可胡风是老板娘的儿子,为何这老板娘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儿子被调包了。
更奇怪的是,真的胡风看起来是个青年人,而这假胡风是个少年,老板娘却是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这说不通啊。
“胡风不是过酒老板娘的儿子,而是她的情人。胡风是继子。”
阿芫见清让眉头紧锁,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疑惑,于是解答道。
“胡风被你抓了那么久,为什么老板娘没有发现他已经调包了。”
清让问阿芫。
“纵然发现了又能如何,这假胡风比真胡风更能满足她,她自然不会想念真的。”
阿芫看来眼胡风,胡风低下头,一副惭愧的表情。
清让还是不解。
为什么假胡风更能满足老板娘?
蓝若羞红了脸,对阿芫道。
“你说这些做什么。”
阿芫一脸无辜道。
“怎么了,男女之间不就是那点破事,你害羞什么。”
清让纵然迟钝,听到这话,也明白了一点道道。
他平生接触的女子不多,一心又只在芫意的身上,所以至今也没和女子做过什么亲密的事情,但他也曾看过一些书。
自书中,也看到了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粗略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