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她现在不是嫌犯了。听说已经洗清嫌疑,警方把她放出来了。”李可笑撇了撇嘴,对警方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
“不是嫌犯,那也是被调查过,社会影响不好。我们是风投公司,靠的是优秀的信誉跟人做生意。别人把钱放在我们这里管理,如果知道我们这里有个杀人嫌疑犯,谁会再来投钱?”董若心里不安,但话还是说得义正言辞,不过却不肯把话给说死了。
李可笑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可是董若那边,她也得罪不起。
总裁办的总裁秘书,这已经是高管级别,跟各部门总监平起平坐,她一个小小的主管有什么办法说不呢?
“可不是这个理儿,我都说了我会给她很好的推荐,只要她出去找工作。可这人就是脸皮厚,死活要赖在这里。”李可笑试探着说,“不如董秘亲自出马,让她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董若呵呵地笑,就是不上套,整个人都仰靠在座椅上,勾起一边唇角:“谁叫我们公司是业内出名的待遇好呢……可她想待就能待吗?李可笑,你是她的直属上司,怎么合理合法地让她走人,用不着我教你吧?”
李可笑咬了咬牙,捧着电话听筒,更小声地说:“……董秘,真的是上面有人想让她走人?”
“我骗你干嘛?”董若有些不耐烦了,“我跟她也不熟,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你说我干嘛跟她过不去?——当然是有人想她不好过,不想在公司里看见她。”
有了董若的定心丸,李可笑终于下了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董秘,这一次,我可是豁出去了帮你……”
“知道,只要你能把这个女人顺顺当当请出去,咱俩谁跟谁?明年年初我就帮你争取一个升职名额。你在主管的位置上,待了七八年了吧?”
这是李可笑心里的一根刺,心心念念想往上爬,可是金融分析部要实打实的技术,她在这方面,实在不如后来的这些年轻人。
一只手狠狠握成拳头,李可笑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暗光。
兰亭暄回到自己的工位,没事人一样打开电脑,登入系统,仔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各种权限都恢复了,虽然没多出点儿什么,但也没少什么,跟上周的权限一模一样。
看来人事部的黄总监还是说话算话的。
兰亭暄垂下眼眸,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先把昨天给部门总监阮兴贵做的那个离岸基金月结核对发过去,想看看阮兴贵的反应。
周日的时候,明明是阮兴贵在电话里把他的账号密码给她,最后却矢口否认。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可兰亭暄不能直接掀桌走人,所以到底要怎么面对阮兴贵,她还得斟酌一下。
因为阮兴贵跟李可笑不一样,那是部门高管级别的人。
兰亭暄今天没有心情工作,坐在电脑前面,虽然双眸直视电脑屏幕做聚精会神状,其实脑子里早就开小差了。
在别人看来,她还是一副兢兢业业工作的模样。
至于她的思绪此刻正如野马一般在空想的大草原上奔驰,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
阮兴贵收到兰亭暄的邮件看了又看,才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人事部黄总监。
“老黄,我是金融分析部的阮兴贵,你现在忙吗?”
黄总监刚把兰亭暄他们送走不久,接到阮兴贵的电话,知道他肯定是要问兰亭暄的,马上说:“刚把你部门兰女士的问题解决了,解雇程序已经终止,现在不忙了。”
“哦……我是想问问你们人事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兰亭暄虽然是我部门的下属,可是隔了好几级,我也搞不懂啊……”阮兴贵拖长声音试探着问,“之前大家不是都在说要解雇她吗?都在走流程了,可这件事都没人来问过我这个部门总监,呵呵,真是有点意思。”
黄总监晓得这件事里面猫腻比较多,如果兰亭暄只是个什么后台都没有的普通底层员工,说实话,哪怕她就算是清白的,跟那件谋杀案一点关系都没有,让她走就得走,难道还挑日子?
可现在有了东安创投的卫总牵扯在里面,黄总监这种做人事工作的人精,怎么会轻易再站队呢?
他笑呵呵捧起自己刚冲好的枸杞养生茶,抿一口,再瞥一眼刚关好的办公室大门,才笑着说:“阮总监,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还不是你们那边的李主管,就是兰亭暄的直属上司,她跟我说,兰亭暄是谋杀案嫌疑犯,根据公司规定,不能再雇用了,才让我走流程解除跟她的劳务合同嘛……难道李主管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阮兴贵是金融分析部的部门总监,李可笑只是金融分析部一个小小的主管,她上面还有经理和副总监,而且以她的位置,根本没有人事权,凭什么说解雇人就解雇人?
阮兴贵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因为他的“权力”被李可笑“侵犯”了,这是他的领域,得他说了算。
阮兴贵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经过了我的同意,我会给你打电话?刚才兰亭暄还给我发了内部邮件,把她做好的工作文件发过来了,我一看,这不挺好吗?应该是没事了啊,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黄你给我交个底儿,我都记着呢……”
阮兴贵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黄总监听懂了。
他是跟阮兴贵一个级别的人,但是完全不同系统和部门,没有任何竞争关系,因此也乐得对阮兴贵示好。
他又喝了一口枸杞养生茶,才压低声音说:“阮总监,你知道兰亭暄到底是怎么洗清嫌疑的吗?”
“愿闻其详。”
“是东安创投的卫总,亲自去警局给她作证。”
“东安创投?!是东安创投的卫东言?!”阮兴贵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极了,“真的是他本人?你确定?”
“……完全确定,我刚还特意打电话去警局确认过。你知道的,我们人事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而且这件事跟我们公司有密切关系,因此我有权向警方了解情况。警局那边刑侦队长亲口证实,是东安创投的卫东言卫总,亲自去警局为她作证。”
阮兴贵完全傻眼了,他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是东安创投!”
黄总监也跟着唏嘘,摸摸自己亮晶晶的脑门,感慨说:“我虽然不是公司操盘做业务的,我也知道东安创投的大名啊!”
阮兴贵啧一声:“整个海市的金融圈里,今年谁不知道这个卫东言!”
“才一年啊!他创立的东安创投吸纳的资金就有上百亿,虽然不是他们自己的资产,但是我们都是做投资的,不都是为别人打理资金?——谁吸纳的资金多,谁就是大爷!”
黄总监连连点头,跟着八卦说:“我特意跟同行打听过这个卫总的背景,但完全没有任何内幕消息。我听人说,东安创投的卫东言,是从国外大投行空降的,没有任何家世背景!”
“这不可能。”阮兴贵马上反对,“业内都知道他有两个合伙人,谢安和林双木,据说是他的发小。可这两人在海市的金融圈,那是众人皆知的‘背后有人’。能跟谢安和林双木做发小,会是普通家庭出身?”
黄总监一拍大腿,激动得一张胖脸上油光锃亮:“就是这个理儿!越是探不到底,大家就越觉得这背后有猫腻!”
阮兴贵长吁一口气,坐下来在转椅上转了半个圈,把两条腿都搁在了办公桌上,另一只手打开电脑,看着东安创投的业绩图,啧啧有声:“老黄你可能不知道,东安创投今年上半年操盘了几次海外股权投资,据说就是卫总亲自出手,看似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一到下半年,我的天爷,他投资的那些海外公司市值跟坐了火箭一样急升,直接翻了十倍!”
“这种业绩,让上半年观望犹豫的那些富豪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此下半年内,东安创投的基金池直接从上半年的十亿左右,扩展到了下半年的百亿,据我估计,说不定过两年就要破千亿了!”
老黄听得眼睛眨巴眨巴的。
他是人事部总监,对于这些真正投资领域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他疑惑地说:“这个数目很了不起吗?我们公司的盘子也不小啊……”
阮兴贵语重心长教育他:“老黄,我们公司有国外资本注资,还发展了二十多年,才有今天的规模。可东安创投,你别忘了,它是一个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私募基金!——这个数额,已经是非常巨大!”
“都有了跟我们这种老牌风险投资公司平起平坐的资格!”
阮兴贵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其实何止平起平坐,以东安创投这种坐火箭的发展模式,到明年,梅里特风投就只能当弟弟了。
放下电话,阮兴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把兰亭暄做的离岸基金月结核对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错处都没找到。
阮兴贵皱着眉头抽了根烟,直接把李可笑叫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