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就……两百万两。”
苏落琬轻飘飘地开了口,掂量着他们几人的身家,开出了一个让他们既不能爽快答应,又不能断然拒绝的价格。
两百万两,他们兄弟几人,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不过就是三十多万两银子。
按他们一年的营收,也不过就是一年的净利润罢了。
可若是这事成了,他们每人每年又何止三十万两银子?
那庆家贩盐一年都能赚个两百万,他们能搭上苏落琬这条线,从今往后只会比两百万多,而不会少。
只是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着实有些为难。
苏老二开口:“这两百万两……是不是有些多了?”
苏老二这话刚出口,苏落琬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苏落琬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懒懒道:“这么点钱就嫌多?二伯可要想清楚了,这笔生意一旦做成一年,可是几百万两银子的收成。”
苏落琬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是一人几百万两。”
扔下这句话,苏落琬忽地起了身。
“要是实在嫌贵,那你们去找我二妹妹好了,她现在也是王妃,说不定能够给你们想要的东西。”
苏落琬又道:“这要做旁人做不成的生意,哪里有不花钱这样的好事?你们不愿意花钱,自然有人愿意花钱。今日就不留各位用饭了,送客。”
看着苏落琬就要走,苏老大当即拿了主意。
“二百万两对吧?我给!”
苏老大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没有要带上其他兄弟的意思。
“只不过这钱是我出的,与旁的人无关。”
苏落琬立刻回身:“这是自然,谁出的钱,文凭就是谁的。”
苏老二登时间傻了眼,原先只是一个人三十多万两银子,现在因为苏老大这么一句话就变成了一人两百万两!
苏老二急忙上前:“大哥,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不是亲兄弟吗?这可是两百万两白银,你让兄弟们可怎么办啊?!”
苏老大瞥他一眼:“二弟,的话就是你说的不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两百万两,当然不能含糊了,回头弄得大伙都不愉快。你们出不起这个钱,那就算了吧,别想着做自己做不起的生意!”
苏老大这话算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要让他们一人拿出两百万两银子来,那是绝无可能!
苏老二看看其他几个兄弟,心里忽然生出了个主意。
“琬儿,你看这……我们几个凑二百万两银子可行?”
苏落琬面上仍旧挂着笑意:“这银子是如何来的我管不着,但在我这里就是二百万两银子一份文书,余下的烦请二伯自己想主意。”
苏老二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老二立刻扭着自己肥硕的身躯去和其他人商量,苏老大掏遍了自己全身也就勉强凑出来一千两。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苏落琬善解人意地开了口:“银子不急着给,大伯先去钱庄取钱吧,等银子送来了,我就叫人把文书送到您手上。”
“好,谢过琬儿。”
苏老大意气风发地出了晋王府,苏老二几人也赶忙跟上。
他们也着急去取钱,决不能让苏老大一人独吞了这门生意。
午后,苏落琬拿着手里的银票,带着人去了书房。
这段时日晋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再犯点错被人盯上,南锡元已经对他很不满意了。
一抬头就看见苏落琬带人进来,晋王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苏落琬笑而不语,将手里的匣子放在桌上。
“王爷打开瞧瞧,这可是妾身给王爷准备的礼物呢。”
晋王狐疑地打开面前的木匣,看清楚里面的银票后不由得怔神。
十万两的银票,这一个匣子里面足足有四十张!
这可是四百万两啊!
晋王诧异地看着苏落琬:“这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父亲和几个伯伯分了家,他们几个都是经商的,巴不得从我这讨些好处去。我就许了他们两份贩铁的许可,王爷只需要将手里开采矿山的文书和贩铁的文书给他们一份就行,最终也落不到外人手里。”
铁矿是稀有金属,和细盐一样,那都是由朝廷统一售卖。
只不过自从打仗以来,这些事情朝廷不大能管得过来,这才放了一些矿山出来给他们这些商人开采,大部分由朝廷采购,最终也是落到朝廷手里。
余下的一些则由这些商人私自贩卖,能卖多少钱全凭本事。
那么一丁点的铁矿,不足以让他们有足够的兵力造反,卖得贵一些反倒是有助于朝廷稳定。
晋王很快打开书桌下方的一个暗箱,从中取出四张文书来。
“你做得很好,现在正是缺钱用的时候,这四百万两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晋王满含笑意地看着苏落琬,“本王从前怎么没有察觉王妃如此聪慧?”
苏落琬娇笑着依偎在晋王怀中:“这还不是王爷教导有方,申国公今日差人送来了帖子,请我去他府上做客,想必是为了他发妻的身子。”
“嗯,你好好替她调养,若是做得好,本王自然有赏。”
“是。”
与此同时,苏落影这头也收到了消息。
苏老大一行人倒是没往她这里来,晋王府的消息却是一点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
“苏家的那几位去了晋王府上,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而后去了钱庄取钱,拢共取了四百万两银子,这些银子也都去了晋王府,没过多久就有小厮从晋王府出来,去了客栈送东西。”
苏落影听着,问了一句:“可知道送的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暗卫回禀:“看着有铁矿二字,像是开采矿山的许可。”
苏落影闻言垂了眼:“知道了,他们要找死就由他们去。他们估摸着也是被苏落琬的花言巧语哄昏了头,真就信了她的话。”
长杏满脸疑惑:“大少爷给两边的信应当是一样的才对,晋王妃难道没收到?怎么还给他们做这样的生意?”
铁矿虽有风险,但也是实打实地赚钱。
更不必说,铁矿经常用在军队上,借此还可以知道一些边境的事,往外贸易时也更胸有成竹一些。
“你以为苏落琬就有什么好心思吗?”苏落影轻叹一声,“信她应当是收到了,给他们这样的生意不是关照他们,而是想最后从他们身上榨一笔油水出来。”
“矿山自然赚钱,但赚了钱,还要给他们晋王府送去一份。”
“这四百万两银子,则是他们的投名状,收了这钱,从今往后他们这些人就是和晋王一条船上的了。至于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那得看晋王到底想不想反。”
长杏忽地明白了,矿山里的铁矿,恐怕有许多都不是给朝廷的,那些原本应当多出来的铁矿,也流通不到市场上去。
因为这些全都会到晋王手中。
至于买铁矿的钱,那四百万两就是了。
若是南锡元起疑,这样查下来,银子是正常拨款,买家也不是晋王府的人。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苏家这几位就是被舍弃的断尾,只要他们闭上嘴,那就牵连不到晋王府的人。
“这……晋王府她……”
苏落影头都不抬:“继续盯着晋王府那边,申国公的帖子应当已经到她手上了?”
竹芸点头:“是,已经送到晋王妃手里了,她差人回了话,说是允了。”
“那就好,让申国公和申国公夫人千万记得,她开的药最多服用一月,之后不可继续服用。”
“明白,都已经吩咐好了。”
“这个时辰……”苏落影看着坛中的紫色雪莲,这些日子用她的精血滋养,已经愈发茁壮,只是还没有到开花的时候。
这花自然要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开。
“襄垣伯爵府的礼,应该就要到了吧。”
午时过后,襄垣伯爵府的人就到了晋王府门口。
敲锣打鼓放鞭炮,一时间好不热闹!
外面的动静把苏落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等到走出里间就听见外面的人喊的是什么。
“襄垣伯爵府特来谢恩!”
“多谢晋王妃吉言!”
“襄垣伯爵府诞下一子!”
苏落琬猛地松了口气,她那是说襄垣伯爵府有喜事,原本以为这事说说就过了,倒是没有想到襄垣伯爵府的人竟然这样上道,还敲锣打鼓地来感谢她。
苏落琬不由得喜上眉梢,赶忙走到大门处,就见襄垣伯爵夫人竟也来了,正候在大门口。
这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传到了苏有为和苏家那些兄弟耳中。
苏有为听了这消息倒是没什么反应,那一点高兴的苗头也被苏谨诚给按了下去。
他只用了一句话。
“添丁自然是喜事,可如此大张旗鼓,恐怕其中另有内情。”
客栈中兄弟几人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他们只庆幸昨日答应了苏落琬,就如今这个架势,恐怕要不了几天,晋王府就要变成京城人人都想攀附的地方。
若是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还在感叹,第二日就连国公府的人都到了晋王府上。
申国公亲自前去,任谁都知道这是怎样的殊荣。
申国公已经年迈,家中仅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在朝中为官也只是一个不高不低的官职。
可这申国公祖上五代从军,多次要告老还乡,南锡元硬是没准,让他留在朝中当个参议。
军功累累却又年迈,家中子嗣不兴而又中庸。
这样的臣子,最得皇帝喜爱。
能派得上用场,又不得重用,但仅凭他的三言两语,也足够获得丰厚的赏赐,且不必担忧功高震主。
但这人又是朝中老臣,他的几句话,比旁人的功劳还要可贵。
听到申国公前来时,就连晋王也不由得惊讶。
他原本也只是打算依靠着苏落琬和申国公交好,最多也就是像襄垣伯爵府那样,送一堆礼物过来,怎么也没有想到申国公居然会亲自前来!
晋王赶到前厅时,苏落琬已经在那候着了,申国公和他的夫人正缓缓朝内走来。
晋王赶忙上前见礼:“申国公近来可安好?”
申国公微微颔首,身上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场,却难得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他伸手抚上身旁夫人的手,道:“多亏了晋王妃啊,前日还不好,今日便已经好了。我这夫人自小就体弱多病,看了不知多少大夫也没能看好,宫里的御医也都看过了,就连固元堂的那位祁老先生,也到过我们府上,却是什么成效都没有,唉……”
申国公说着一抬头,就看见苏落琬在旁边站着,笑呵呵地指着她:“结果她一来!一张方子下去,我夫人就能下地了!晋王,你是个有福之人啊!”
晋王微笑:“申国公说得是,本王也没有想到,这阴差阳错,居然娶到了这样一位王妃。”
申国公驻足,不再往里走。
“晋王府于我有恩,今日来也只是道个谢,晋王爷,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申国公说着,深深看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晋王苦思冥想一晚上也没能想明白申国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到了朝堂上他就都明白了。
朝事皆毕,申国公却忽地站了出来。
“臣近日遇到一趣事,不知可否说与陛下听?”
南锡元打量着面前这位老臣:“哦?既然是趣事,那不若说来听听。”
申国公弯腰施了一礼:“这苏大人想来福泽深厚,家中竟然出了两位女儿都做了王妃,这两位王妃还都擅长医术,能占会卜,不可谓是福气不深厚啊!”
这事南锡元早有耳闻,只是此刻在朝堂上听到这话,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怎么这个苏落琬也会这些?
他的目光在晋王身上游走,心中思绪繁杂。
“晋王,可有此事?”
晋王顿时冷汗津津,上前道:“确有此事。琬儿自禁足后便在家中读书,许是忽地悟了什么也未可知。儿臣曾问过两句,她只说看着书,脑子里忽地多了许多事情,儿臣便不好再问。”
南锡元这才收回了目光,这样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那申国公,你提起这事,是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