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皇后被禁足,各宫妃嫔请安皆免,整个景仁宫一片静谧,静谧得几近针落有声。
皇后正闲适地练字,只见景姑一瘸一拐地捧着一份册子,缓缓步入殿中。
皇后见此情形,眉头微皱,凝视着她,问道:“你伤势尚未痊愈,为何下床?本宫不是说过,你好生休养,由翡玉伺候即可。”
景姑望着主子关切的神情,感动不已,疾步上前,至皇后面前扑通跪下,自责道:“皆怪奴婢,连累了娘娘,就连娘娘所托之事也未能办好,让那贱人仍存活于世。”
“罢了,你起来吧,本宫知晓你已尽力,毕竟谁也未曾料到,宸亲王世子会横加阻拦,你未被牵连其中,只是受了板子之刑,已是万幸,至于那贱婢,不必急于一时,总会有机会收拾她,本宫不信,她每次都能如此幸运。”
皇后宽慰地将景姑扶起,继而接过她递来的册子,翻阅起来。
看了片刻,便冷笑道:“何时本宫这里的门槛如此之低了?就连这五品官员之女也能进来?”
景姑闻听,从皇后手中接过册子,仔细翻看了一番,随即说道:“娘娘,此陈氏女似乎是陈婕妤的侄女,或许是她欲提携其母家兄弟,故而往您跟前送人。”
皇后闻言,轻蔑道:“那你去告知陈婕妤,本宫不需要无能之辈,若想让陈氏女入宫,就拿筹码来换,本宫可不是慈善之人。”
“是。”
景姑低头应道,
随后皇后又问:“柔珂回王府情况如何?”
景姑见皇后询问,只得谨慎回答:
“回娘娘,这正是奴婢带伤前来要禀报的,柔珂郡主因冬雪被杖毙一事,受到惊吓,已多日未出房门。此外,我们安插在王府的眼线传话回来,说宸亲王与世子打算将那女子认作义女、义妹,以宸王府二小姐的身份大办宴席,向世人宣告。”
“什么?”
皇后大惊,
怒拍桌子道:“宸亲王府这父子二人莫非是疯了不成!仅凭那张脸!就如此纵容,皇上可曾应允?”
景姑低头:
“回娘娘,此事尚未传出,皇上并不知晓,不过奴婢想,既然有此打算,必然会上奏皇上请求赐封。”
皇后听景姑说皇帝还不知此事,心中的闷气这才稍减。
想到此处,她又看着景姑吩咐道:“去,再派人到柔珂身边,这种事情,她最有发言权,一个身份不明的低贱女子,妄图与她平起平坐,她岂能容忍?必然会闹得不可开交。”
““是,奴婢明白该怎么做了。”景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寒霜般的冷笑,随即转身如轻盈的蝴蝶般翩然而去……
秦国公府内,熊大一脸兴奋得如孩子般,跑到书房将一封书信递给秦禹风。
秦禹风揭开书信,看完后,欣慰的笑容如春花绽放。
“如此甚好,这个欧阳世子办事妥帖,谨慎,如此一来,既不会打草惊蛇,也能混淆视线,让婉儿少一分危险。”
紧接着,他又拍着熊大的肩膀,犹如将军嘱咐士兵般郑重其事:“去把如霜叫来”
“得嘞!奴才这就去叫如霜姑娘”熊大高兴得像只欢脱的小鸟,应了一声后,随即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约莫半刻钟,一身青色罗纹花裙的如霜如仙子般款款而来,随即恭敬地朝着秦禹风行礼。
“奴婢,给主子请安”
秦禹风见到人就言简意赅地吩咐道:“她现在在宸王府,身边没个合心意的人伺候,本世子终归不大放心,你去她身边,总能叫我安心一些,另外,不要跟她提到本世子,你伺候她,就只需要忠于她即可”
如霜闻言,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她家主子中意的姑娘只有婉婉小姐,可当初她也是亲眼见证婉婉小姐坠崖,最后连尸骨都未找到,至此她家主子,消沉了两年,怎么今儿个又让她去王府,伺候谁?
如霜百思不得其解,眼神询问熊大,熊大见状也是耸耸肩,一摊手,表示他也如坠云雾之中。
秦禹风见如霜还在发愣,当即高声道:“如霜,发什么愣?怎么,本世子使唤不动你了?”
如霜回头,摇摇头,还是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世子,您让我去伺候的是哪家千金呢?莫非您移情别恋了?那婉婉小姐您不等了?”
秦禹风闻言,气急败坏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什么时候,开始做你主子的主了?”说完便信手拈起一本书,犹如一颗流星般朝着如霜砸去。
熊大见此情形,不禁憨憨地笑出了声,手忙脚乱地伸手接住,然后拽着如霜如疾风般逃了出去。
宸王府
东安园
欧阳宇风风风火火地行至殿中,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父王,您找我?”
欧阳宸面色冷峻,犹如寒冬的冰霜,冷冷地道:“我本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岂料你竟来真的?还把帖子都发出去了?你如此行事,要将你妹妹置于何地?宫宴之事,她本就受惊不小,你不但不安慰,反而广发邀帖举办认亲宴?”
欧阳宇风听闻此言,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笑道:“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毕竟,顶着那张脸,父王您难道舍得让她流落在外,或是身首异处?再者,我们认下她,难道会动摇柔珂的地位吗?”
欧阳宸闻言,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毕竟,最初见到这个女子时,他所想的也只是查清她的身份,将她妥善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只是未曾料到,后续竟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想到此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仿若秋日的落叶,轻叹道:“罢了,你父王我老了,你妹妹日后还要靠你多多照顾。好好给她留意一户可靠的好人家,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为父到了九泉之下,也才有颜面去见你母妃。她自幼不在你身边,在佛寺清苦度日,无人悉心教导,故而性子有些娇惯罢了,心思并不坏,你多些包容。”
欧阳宇风见欧阳宸此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嘴角也如月牙般微微上扬。
“儿子明白,赐封号之事就有劳父王操劳了。”
欧阳宸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退下吧,明日本王自会向圣上呈书恳请旨意。”
“是”
欧阳宇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如释重负,转身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