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晗酒量在邪琅天上数一数二,就连梁溪城中也难遇对手,却在这青峦村失了态。
晌午未过,祁慕晗就已经醉意上头,歪着身子坐在床榻边上,静静地看着言舞,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此时脸上笑得痴傻。
朦胧间,祁慕晗感觉言舞的手抽动一下,他揉揉眼睛,定睛看着,果然,只见言舞眉头一紧,渐渐睁开眼。
祁慕晗大喜,忙凑上前,摸摸言舞额头的温度,温度尚可,放心扬起嘴角。
言舞吃力挪动几下身子,发现用不上力,抬眼看向祁慕晗,同他道:“这是哪里?”
祁慕晗将言舞扶着坐起,痴痴地看着言舞的眼睛,口中答道:“青峦村。”
“怎么回到青峦村了,你可有受伤?那仇天界的人可有找来?”言舞紧张地打量着祁慕晗周身,见没有伤口血渍,才放下心来。
祁慕晗无心回答言舞的问题,此时已经是激动昏了头,一把将言舞拽到怀中,双手紧紧环抱。
“你做什么?!”言舞一惊,下意识发力想要将祁慕晗推开,可是本就虚弱的她几番动作都没有作用。
祁慕晗昏了头,他只想这样抱着言舞,原本的克制在此刻瓦解。
祁慕晗无数次勉强自己将她视作与施隐、常誉一般的知己好友。万没想到此刻竟有如此幻妙的情境。
言舞见祁慕晗不动,没办法,下手朝着祁慕晗手臂狠掐了一把,祁慕晗吃痛,这才放开手。
言舞余光瞄到身上衣裙,瞬时将被子盖得严实,抬眼瞪着祁慕晗。
祁慕晗醉意朦胧,却也看得出言舞意思,连忙道:“这衣裳是姜婶换的,我可没占你便宜!”
见言舞一脸疑惑表情,祁慕晗转念一笑,接着道:“我想就算是占了,你也不会介意的,是吧夫人。”
“谁是你夫人!”言舞又气又娇地瞪着祁慕晗,“怎么,忘了你的命定姻缘了?”
祁慕晗将脸凑近些,坏笑道:“好酸啊!”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姜婶的声音出现在门外:“韩小兄弟,方便进去吗?”
祁慕晗知道,姜婶定是听到了屋内的声音,知道言舞醒了,才敲门示意,避免打扰。
祁慕晗将姜婶迎入门,姜婶大跨着步子走到床边,将手中汤碗放在床边柜子上,热情道:“醒了就好,这汤要趁热喝,里边放了几味药草,能清你体内的余毒。”
言舞眨眨眼看向祁慕晗,她一路昏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来的热情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本能的道了声:“谢谢。”
祁慕晗解释道:“昨天你被蛇咬,中了毒,是姜婶一家收留才得以救治。”
言舞听此,感激道:“多谢姜婶救命之恩。”
“不必不必,安心修养身子就好。”
姜婶同样摸了摸言舞额头,放心道:“恢复得不错。”
姜婶抬眼看祁慕晗醉意消了大半,端起汤碗,交到祁慕晗手中,叮嘱道:“你媳妇许久没有进食,这碗汤可要全喝掉。”
“媳妇……”言舞心中重复道,霎时小脸儿泛起红晕,想要开口解释,却难为情地将话咽了回去。
姜婶盯着言舞多看了几眼,同言舞道:“韩小兄弟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姜婶觉得不妥,接着道:“你瞧我这老婆子又说错话,还没问姑娘姓名。”
言舞还没开口,祁慕晗插话道:“许,言午许。”
言舞一惊,猛地抬眼,表情复杂地看向祁慕晗。
祁慕晗早料想到言舞此刻会如此反应,朝着言舞鬼笑回应。
姜婶不懂言舞为何如此表情,也未在意,起身道:“许姑娘,老婆子不打扰你了,可要好好休息。”
祁慕晗听着媳妇二字心中本就乐开了花,见言舞方才被戳穿的表情好笑,目送姜婶走后,更是笑得肆意,坐在床边,用汤勺搅了搅冒着热气的汤碗。
“媳妇,来,喝汤。”
“浪荡子!”
言舞脱口而出,表情却与以往玩笑不同,双眉紧蹙,抿着嘴唇,显得几分紧张。
“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言舞声音微弱,祁慕晗却听得真切。
祁慕晗收了玩笑,正经道:“在你昏迷之时,我看到了里衣上的族徽。”
“你说我的衣裙是姜婶换的,你怎会看到!”言舞紧张地将被子又拉高了些。
“是姜婶将你的衣裙洗过晾在架子上,我无意间瞧见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路相伴,言舞早已习惯信任祁慕晗,此时也不例外,只是下意识的紧张罢了,她缓缓放松下来,开口道:“这门亲事,困扰你许久了吧。”
言舞未醒时,祁慕晗想过许多种言舞的反应,此刻言舞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困扰……还真算得上是困扰啊。”
在邪琅天时,祁氏子弟间偶尔会拿婚约的事开玩笑,祁慕晗并不在意,毕竟这纸婚约也替他挡掉了不少没趣的桃花。
遇到言舞后,祁慕晗的心思渐渐变了味道,逐渐感受到婚约的重量,时常压得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毁了妄念。
如今,言舞口中“困扰”二字,贴切得让人无法反驳。
言舞听祁慕晗如此回答,心中泛起凉意:“对不起,打搅了你的生活,如果你觉得困扰,我会说服兄长,作罢婚约。”
祁慕晗瞬时急了,放下汤碗,一把抓住言舞肩膀,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
“说什么胡话,你就这样闯进我的生活,然后一句作罢便要抽身而去?我不许!既然现在婚约还作数,那就由不得你!”
“由不得你对我的心思视若无睹,更由不得你随随便便就想将我推开!”
祁慕哈说罢,紧紧将言舞抱在怀里,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了些。
言舞被祁慕晗突然莫名其妙的话惊得失了表情。
“你……”
祁慕晗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言舞从未想过他竟早对自己生了心思,不敢相信地定住动作,呆呆看着前方。
怀中温暖,祁慕晗能清晰感受到言舞的心跳,如雷鼓般响彻。
祁慕晗缓缓放开言舞,见言舞表情惊到无法言语,平复心情道:“吓到你了吧,我只是……只是一时昏了头,才说出这些过分的话。”
言舞盯着祁慕晗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在注视着她。
言舞深呼吸,攥紧拳头,似是很难开口,却很快说服自己,平和道:“记得我们初见时,我便与你说过,这是命定姻缘,许氏占卜,从未错过。”
祁慕晗大喜:“你的意思是……”
祁慕晗再次将言舞拥入怀中,温柔道:“香薷,谢谢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