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祁彦庭重复着,众弟子也小声开始议论。
祁慕晗疑惑地看着施隐,不知道他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施隐环视众人,也知自己的话并未言明,于是同祁彦庭道:“既是旧事,贸然在此相询多有不便,还需私下详谈。”
祁彦庭点了点头,“好,既然当得是诊金,施阁主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祁氏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祁慕晗听着,更添了几分好奇,走到施隐身前,低头凑近了些,同施隐道:“施兄,别卖关子了,透露一二,几个字也行?”
施隐看着祁慕晗,并没有回应,只是笑了笑,移开了视线。
“瞧你!”言舞露出微微嫌弃的表情,插话道:“说了私下详谈,半刻都等不了啊。”
祁慕晗看了一眼言舞:“你就不好奇?”
“时机到了,施大哥自然会告诉我。”言舞朝着祁慕晗做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祁慕晗的眼神在言舞和施隐身上来回徘徊,表情有些异样,随后同施隐道:“施兄,你同言舞,什么时候比同我还熟络了?”
施隐被逗得一乐,嘴角扬起,面带浅笑的摇了摇脑袋。
“好了好了,休要胡闹,还有正事要议。”祁彦庭忍不住提醒祁慕晗。
祁彦庭瞧向了蔡满儿的方向,正巧蔡满儿也正呆呆地看着祁彦庭。
蔡满儿的眼中没有光,有着同龄人没有的一股子忧郁之感,看着叫人心疼。
“满儿是吧,这几日在这里还习惯吗?”祁彦庭放低了声音,尽量说清楚每一个字。
蔡满儿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理解祁彦庭的话,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言舞。
言舞收到了眼神,立刻凑近了些,小声同蔡满儿道:“满儿,祁前辈是你大哥哥的父亲,大可放心回话。”
蔡满儿小脸儿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回话道:“这几日我很好,谢谢您,您是大哥哥的父亲,一定是个好人。”
“这孩子。”祁彦庭听着高兴,笑意更浓,接着问道:“你可愿意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您的意思是入祁门?”言舞突然间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冒失。
祁慕晗瞧着言舞的表情不像高兴,倒像是惧怕,“你这是什么表情,入我祁门不好吗?”
言舞瞪了祁慕晗一眼,显然是不想与他多说。
言舞直勾勾的盯着祁彦庭,想要得到刚才提问的答案。
祁彦庭打量了一下言舞,似是想到了什么,同言舞道:“姑娘多虑了,我知道姑娘的担心,蔡氏仍在,满儿是唯一的后人,这一点绝不会变。留下来并非要其改姓,外门弟子亦可。”
言舞听得此话,松了口气,回道:“多谢体谅。”
祁慕晗此时才听出了言舞究竟在担心什么。
蔡氏虽然在江湖中地位不高,但毕竟也是一脉氏族,如今剩下一个遗孤,自然是要肩负起蔡氏复兴的责任,若是入祁门,那便要舍弃姓氏,以祁氏马首是瞻,若真如此,便是毁了蔡氏唯一的希望。
祁慕晗想到此,不由得看向言舞,心里想着:这个姑娘居然还有如此心思,平日里是看轻她了。
言舞余光感受到了祁慕晗的注视,有些不自在的将眼神飘向更远的地方,心中也在思量:许氏同蔡氏一样,只有命运相同才能体会这种小氏族的辛酸,祁慕晗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对自己的身份也存疑了?
蔡满儿看了看祁慕晗,紧紧攥着拳头,许久,才做出了决定:“我留下,我要做像大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祁慕晗听得此话,眉毛略带得意的扬了扬,随后走近蔡满儿,同他道:“满儿,安心留在这里,你们家的仇人,大哥哥帮你对付。”
蔡满儿开心的笑了,忧郁散去,露出原本的天真,“谢谢大哥哥!”
议事过后,众人渐渐散去。
祁彦庭和施隐端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其他人全部离开。
言舞带着蔡满儿将要离开,余光看见祁慕晗一直未动,同他道:“还不走,这是要赖着听故事了。”
祁慕晗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回道:“自然。”
“没个规矩,我与施阁主谈事,你在这里有所妨碍,快离开。”祁彦庭朝着祁慕晗说到。
“我跟施兄是过命的交情,听得听得。”祁慕晗试图赖着不走。
此时施隐微微有些焦急,想要劝祁慕晗离开,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言舞看出了施隐的为难,又瞧了瞧祁慕晗耍赖的样子,二话没说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拽住祁慕晗的胳膊,就要往门外拽。
祁慕晗一惊,没想到言舞能有如此举动,下意识的用了些力气定在原地。
果然,言舞猛地一拽,半点没有效果,只好朝着蔡满儿使了个“快帮忙”的眼神。
蔡满儿会意,立马上前拽住了祁慕晗另一只胳膊。
就这样,两个人连拉带拽将祁慕晗拖出了玉华殿。
闲杂人全部离开,施隐放心开了口:“祁前辈,晚辈想知之事,乃十几年前的旧事,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施阁主不必顾虑,大可直说。”
“我想知道,十几年前,慕晗兄是何时何地又是何机缘成为了您的爱子,还请祁前辈详细告知。”
祁彦庭心里一颤,“施阁主为何想知道这等事,应与药师阁并无关联才是。”
施隐早知祁彦庭会有此一问,从容而答:“药师阁之地,虽不及名门大派的势头,却也已入了些小人的眼,多知道些密事,也是求得自保之道而已。”
施隐朝着祁彦庭微点了点头,恭敬道:“您放心,药师阁只留故事,绝不对他人言起半句,这是原则。”
“施阁主所问之事,谜团甚多,即便我全部告知,也难解你心中之惑。”
“还请前辈尽言。”
祁彦庭瞧着施隐十分诚恳,毕竟又在危难之际出手救下祁氏众人,倒也不妨信上一次。
“那我便讲讲,当年我经过一个叫做青峦村的地方……”
半柱香的功夫,祁彦庭将整个过程详细的说给了施隐听。
施隐的眼湿润着,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听来的一桩旧事,更是他梦回当年曾无数次脑中浮现出来的画面。
不同的是,施隐一直认为,当年是殷玖离将弟弟抢走的,弟弟应该是被殷玖离关在了什么地方,或者是隐藏在了玖离门弟子当中,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落到了强盗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