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晗儿。”
祁彦庭想要吃力坐起身来,却被施隐按住了肩膀。
“祁前辈伤势严重,不宜妄动。”施隐开口道。
祁彦庭紧紧抓住祁慕晗的手,紧张道:“你母亲可安好?封儿呢?还有……还有泽儿。”
“母亲受了惊吓,泽儿正陪着她,兄长他……兄长……”
祁慕晗声音逐渐哽咽,方才施隐给祁彦庭疗伤时,祁慕晗带领余下弟子将邪琅天翻了个遍,找到祁靖封时,他已躺在一片血泊当中,虽救得及时无性命之忧,却失去了一条胳膊。
祁彦庭见祁慕晗言语吞吐,心中一沉,紧张道:“封儿怎么了?”
祁慕晗吞了吞口水,努力控制情绪,字字清晰地说道:“兄长的左臂……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封儿他……”祁彦庭脸色苍白,瞬间眼泪奔涌而出,颤抖的手掌紧紧攥起拳头。“是我没能护住他,没能护住祁氏。”
祁慕晗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安慰去填补祁彦庭内心巨大的伤痛。
祁慕晗缓了缓情绪,问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祁彦庭缓缓而道:“是玖离门。就在昨夜,殷玖离带着一群药人攻上邪琅天,看到守山弟子传信已是太迟。”
“殷玖离果然是人如其名,阴险至极!”祁慕晗怒火上头,一脸的愤恨。
祁彦庭缓了缓力气,接着说道:“对阵之中还有一人,此人看着有些眼熟,眉眼似是许氏那个孩子,可他没道理同殷玖离那斯混在一处,为父百思无解。且他手中持的是江陵王氏的苍炎剑,更是怪事。”
“您是说许简尘许大公子?”
“正是。”
祁慕晗心叫不好,“您有所不知,许大公子先前受伤在药师阁医治,突然就发了狂,辨人不清,之后无端失了踪迹。”
祁彦庭表情逐渐凝重,“看来,许大公子怕是被玖离门控制,失了神志。晗儿,咱们祁氏与许氏虽多年未有联系,也算是祖上的交情,更何况与你有亲事之约,如今许大公子遭难,咱们祁氏应尽力相帮。”
“孩儿明白。”
祁慕晗看着眼前父亲重伤之态,顿感心疼,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施隐的方向。
祁慕晗与祁彦庭聊得紧,没有注意到施隐早就离开,祁慕晗看了个空。
祁慕晗思绪烦乱,理了片刻后,开口道:“父亲,我找到家人了。”
“什么?”祁彦庭听得字字清晰却不知怎地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本是姓施。”
“施?你是说……”祁彦庭下意识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我的亲生父亲名重华,人称毒尊;我的亲生母亲,名唤巫马沫茹,也是药师阁阁主施隐的母亲。”
祁彦庭听得糊涂,口中重复着:“施重华,巫马沫茹,药师阁……”
片刻,祁彦庭恍然,“当年武林第一美人突然绝迹江湖,竟是和毒尊重华……施阁主少年英才一双妙手,原来是毒尊重华之子,难怪……”
祁彦庭吃力地伸手摸了摸祁慕晗的头,温柔道:“晗儿,找到亲生父母,为父真替你高兴,也是了了为父这些年的一桩心事,不论今后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祁氏名正言顺的二公子。”
祁彦庭的话暖在祁慕晗心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天真。
祁慕晗将如今毒尊重华和药师阁遭遇全数讲给了祁彦庭,二人分析之下,殷玖离的阴损心思昭然若揭。
经过此劫,祁氏元气大伤,随后的几天,祁慕晗担起了门中事务,为了让祁彦庭和祁靖封安心养伤,祁慕晗即便是累到不行也会抽出时间去探望两人,每每都是一副乐天的神情。
施隐交代了些用药的事,就早早回药师阁去了。
祁慕晗不忘关心梁溪城中铺子的营生,派出弟子去巡查,这一巡,带回的消息可是让整个邪琅天都为之一震。
就在祁慕晗居于邪琅天上的这几天,武林果如秦艽所言,变了天。
玖离门彻底卸下了正派面具,对多个门派出了手。
除了药师阁与祁氏之外,最先下手的是玄霜楼,据传恰巧常誉在,与玄霜楼众人以命相抗,才保得几分。
再者就是琇灵宫和尚清观,宁死不降,终被屠了半数,屋瓦尽毁。
近日,梁溪城中出现大量“流民”,皆是些不肯归顺于玖离门的江湖小派,还有些无辜受难的百姓,祁氏的营生门铺大多成了收容之所,半点儿生意没做,还贴了不少银子。
方翎得知,将祁慕晗叫到身前,担忧道:“晗儿,听得现下武林中不太平,可有能解之法?”
祁慕晗安慰道:“母亲不必忧心,一切有孩儿在,玖离门再有本事,也抵不过武林正道同盟结力,我已递了帖子给各门派同仁,十日后集结邪琅天共谋弑殷大事。”
方翎愣了愣,半是欣慰半是担心,道:“这些年你虽在武林中闯出了些名堂,可那些名门的前辈老者未必能听得你一小儿之言,岂会轻易动身而来。”
祁慕晗难得又透出几分得意,道:“母亲这就不必担心了,孩儿送去的帖子,他们拒绝不了。”
看着方翎疑惑的表情,祁慕晗心里一美,接着道:“孩儿的帖子上写的是……祁门有喜,佳偶同宜,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此刻,药师阁内添了几分喜气。
祁氏一行三大车沉甸甸的箱子全数抬进了药师阁。
言舞接过祁氏弟子手中的红色信纸,瞧愣了许久,随后半惊半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挂着红色喜带的箱子,若有所思。
施隐闻讯而来,看着满地的大箱子也是一脸吃惊,道:“这是?祁氏送来的?”
言舞点了点头。
祁氏弟子又递给了施隐一个红色镶金的帖子,施隐接过一瞧,上边两个大字“喜帖”,晃得刺眼。
言舞缓了缓神,脸颊瞬间变得微红,她攥紧手中红色信纸,小声嘀咕道:“浪荡子,哪有人送聘礼送到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