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如今蠢得无可救药,但背靠苏家这棵长脚的大树,在争储这条路上还有几分优势,可是他始终没有入长孙启的眼,他被自己的父皇淘汰了。
鹂歌嘀嘀咕咕长久得不到林玥儿的回应,只好作罢,出来太久,少爷都不心疼她被曝晒了。
“鹂歌,”林玥儿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你先回去。”
“啊?那少爷你——”呢?鹂歌还没反应过来就全身沐浴在阳光之下,少爷你没头没尾的,好歹也留把伞吧!
林玥儿走的很慢,一路往回,回到已经清理完毕的大殿之上,“魏总管,听说陛下召在下。”
那些皇卫已经被苏绪风救好,现下正看押着苏醒回京城的天牢,等他们从行宫回去后再执刑罚。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魏总管一人,在等人。
魏总管没说话只是带着慈祥的微笑引林玥儿从后殿上到二楼,二楼是一个开放式的平台,长孙启就在上面,半躺在软塌上欣赏山色。
“陛下,”林玥儿将伞随手放在进门处,随意且大方地站在长孙启的面前,“不知陛下找草民所为何事?”
长孙启也散漫地打量林玥儿这个病秧子宁樾,“朕何时叫过你?”
林玥儿从容笑笑,“在下回去时,见路边一棵参天大树连根倒地,实觉可惜。”
“可惜?”长孙启接过魏总管奉上的茶水,“为何可惜?”
“因为那棵树外强中干,好不容易积累至此等高度,却一步行差踏错,接着步步错,错到最后,不仅被大风吹折了腰,还连根都不保。”林玥儿站在午时的烈日底下,心中追悔,早知道要来这里挨晒,就把伞交还给鹂歌。
长孙启听完,冷哼一声,“树既已倒,何必再管那已经坏死的根?”
“话虽如此,然没有根的主动剥离土壤,参天大树也无法迅速一蹶不振。”林玥儿当初既已答应过,那便会努力争取。
“好了,”长孙启拂一拂袖,“此事,容后再议,现在,重要的是明年出使一事,经此变动,人选要重新定夺,你有什么想法?”
鹂歌顶着太阳还没走几步,就注意到路边林子里有动静,几个侍卫正在拖走一棵大树,鹂歌挠挠已经晒烫的乌黑秀头,难怪刚刚那块阳光如此肆虐,原来是倒了一棵成荫的树。
经此一遭,整个启国的势力格局被重新打乱,百姓在叫好,权贵在长吁短叹,惶惶不可终日,离山行宫的消暑让原本欢天喜地的随行人瞬间心冻结成冰块,鹂歌无论走到哪都觉得有人在无声呐喊“赶紧回去吧!”
但其他人怎么着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和她的少爷清净无忧地在山上享受了大半个月的清凉。
“少爷,我们就要回去了吗?”鹂歌趴在马车的窗边对不停往后退的清凉山色依依不舍。
“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就留这当个小宫女,等明年夏暑,要是长孙启还在位而我还在宁家的话,少爷我就来看看你。”林玥儿埋头读书,倒没有一丝的不舍之情,这几天她都在看有关大夏的典籍书藏还有一些那边的情报。
“不可不可,要是一年都呆在这廖无人烟的山林里,那得多无趣,而且,”鹂歌攀上林玥儿的胳膊,“鹂歌还要随时跟随在少爷身旁,当个左膀或者右臂。”
林玥儿抽出手,无奈笑笑,“就你还左膀右臂,充其量就是一个小跟班。”但有个人永远留在离山的行宫,现任的苏夫人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傀儡的身份。
鹂歌撅起小嘴,不满地回到窗边,小声嘀咕:“你见过这么任劳任怨轻功无人能及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美貌小跟班?”
林玥儿瞟一眼鹂歌的背影,“少爷我认为你最好规规矩矩地坐正了,我现在算是走上风口浪尖了,这几天该认识我的人不该听过我名字的人都已经迫不及待想会会我了,而你这个当红人物身边的近侍丫鬟还是收敛些的好,有点样子,你要是被捉了去,为顾大局我是不会管你的。”
“别啊!”鹂歌乖乖远离招摇的窗边正襟危坐,逍遥半月她都忘了山外是非之地的变迁动荡了。
回到京城,进了宁家私塾,推开小屋的门,一切如初,连感觉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长孙晟的小屋空了。
前脚跨进皇宫,长孙启就下令处决苏家,天子的怒气,好像株连他九族都不过分,苏绪风自然不能幸免。
但林玥儿既然答应了就觉不会食言,和救元素差不多的手法,不过是在天牢里行事总需要有人帮衬着。
醉仙居的雅室内,紫熏烟缭绕,美人赤翩舞,两君对饮无言。
“三殿下,请。”林玥儿为长孙昱斟上酒,琼浆玉液在玉酒杯中摇曳生辉。
长孙昱一饮而尽,邪魅的丹凤眼在醉人酒气中更是摄人,“宁大公子果然谦谦君子,驷马难追。”
“殿下说笑了,”林玥儿莞尔,端起酒杯缓缓喝完一杯,刚放下酒杯就开始咳,皱起眉头,但还是对长孙昱歉疚一笑。
“宁公子这身子弱不禁风的,酒都碰不得,还不如个女人,”长孙昱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轻蔑。
呵呵,林玥儿嘴角一抽,拍拍手,鹃语应声上前来,“宁公子,三殿下,可是要换首曲子?”
“非也,”林玥儿拎起一只酒坛端详上面的特殊雕刻,“刚上楼时看到一个小厮端着一只有不一样花纹的酒坛,我闻着那酒味也甚是醉人,不是说醉仙居的酒坛都是一个制式的吗?”
鹃语恍悟,伸出纤纤玉指在桌上轻轻描画出一朵花的形状,“宁公子看到的图案可是这样一朵盛开的泛着点点星光的紫花?”
“正是,”林玥儿好奇地问道,“这种酒是新品吗?”
鹃语笑着摇头,收回手,“那酒是从扬州来的,听说是东家前些日子收购了扬州的一家酒楼,好像是叫流霞阁来着。”
“哦,流霞阁,”林玥儿语气微微上扬,看向神色如常的长孙昱,“记得当初去扬州时恰逢流霞阁开业,只是那日在下旧疾复发,无幸见识,没想这才几日便被醉仙居给收了,今日必得好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