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川一门被星宫馆逼得一天之内除总店以外全国关店的事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在猜测这两位料理大师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时,事发后的第三日,谷川一门的领头人,也是灵魂支柱的料理大师,「刺身之神」谷川康弘直接面向召集媒体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这位老人通过媒体向全球宣布从此以后退出美食界,不再出现任何一个与美食界相关的商业活动上,自此封刀不会再做刺身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别说美食界的人都在哗然,就是圈外的人都是满脸愕然,完全不敢相信。
这做法等于东瀛国内直接少了一位料理大师,更是国内美食界的一场巨大的地震,它代表了谷川一门的大没落。因为谷川一门除了那位老人以外,并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一倒下就等同于门面坍塌了大半。
偏偏诡异的是,包括继承总店的长子在内,他门下的所有弟子没有一人跳出来反对这个决定。
能逼得一位老牌料理大师到如此地步,甚至能让他门下子弟全都低头闭嘴,自然只能是消息中另外一个料理大师的手笔。
双方冲突谁胜谁负一目了然,而且输的那方还是败得彻彻底底,连反对抗议的意思都没有。
这当然不仅仅是技不如人的关系,更是因为谷川康弘将自己大半辈子经营出来的集团势力全都转让了出去,没了老头子的那些超强人脉,底下的人就算再想作妖也没那个资本了。
一周后,在星宫馆全面接手了谷川一门背后的势力集团,一纸纸合同在经过睿山兄弟俩的仔细核实全都签署完毕,谷川一门在全国各地的料理店这才又重新开张。
东瀛美食界的大地震彻底结束,倒下了谷川氏,却让星宫氏彻底崛起。
五名料理大师中原本最缺乏背景和支撑势力的星宫郁理,从今往后走出去,再没有敢在她身上随便动歪脑筋了。是真真正正能和坐拥远月集团的老总帅那样的实权大人物平起平坐的存在。
这件事过后还又多了一个后续插曲,是当年参加过的轮回宴之后直接道歉但也表示并不后悔的“前谷川旗下”几大美食公司的老总突然又登门拜访,并送上了贵重礼物——
三振古刀,松井江、桑名江和丰前江。
不提松井江和桑名江都是博物馆藏刀,最后一把丰前江还是昭和年代参加过一次展览后就一直下落不明的,可以说这江派三连的古刀礼是相当有诚意了。
“说是赔礼,其实是想讨好投诚吧?”今天的近侍明石.国行托着腮随口道,“该说是趋炎附势呢,还是识实务呢?”
如果没有星宫郁理这一出,谷川康弘一旦倒下他背后依附的美食集团自然是要找下家,现在前东家直接帮他们找了一个前途更好的新东家是省事,可尴尬的地方在于他们在被前东家作为赔礼“转手”给现东家前,是实实在在帮着坑过新东家的。
虽然论起罪魁祸首还是谷川氏,而且新东家什么都没说,也把各方面的合作合同顺利签完了,一派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帮着干过坏事的手下老总们哪可能一点都不心虚,总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点的。
投其所好,自然是好选择。
“收起来,帮我送到藏刀室吧。”欣赏完了这三振江派刀,郁理合上刀匣,吩咐明石送走保管好。
这让原本以为她会皱眉不高兴的明石不由一愣:“啊?你这么快就放下恩怨了?”
“我放下什么了?仇不是已经报了么?”郁理白了他一眼,“那些依附于料理大师共存的美食集团,在料理大师的手里说白了就和以前的你们一样就是单纯的一把刀,用来获取名利也好或者谋算他人也罢,都是被驱使的。刀在好人的手里就是除恶扬善的名器,在恶人的手中就是为非作歹的妖刀,把怨气撒在刀的身上而不是挥刀的仇敌身上,那说好听点叫迁怒,难听点就是傻。我放着这大好助力不用,就为了迁怒把他们推开或者费力踩死,无形制造出更多的怨恨纠纷,这没事找事的行为是有多傻?”
让谷川家的那帮蠢货看着她用着他们的东西耀武扬威却连骂都不能骂出口不是更开心?
明石这振懒刃顿时恍然,随后一脸佩服:“还是主人你会玩。”一颗心越来越黑了,当年的傻白甜死宅真的是彻底远去了啊。
“滚蛋。”郁理佯怒欲踢,懒太刀这时一点都不懒了,笑嘻嘻地一把闪身躲开,抱着三只刀匣就赶紧溜了。
“也就是躲打的时候最利索了,什么时候干活能有这一半积极哟。”叉着腰吐槽了近侍一句,郁理返回书桌,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又和睿山兄弟网聊沟通起后续事宜来。
一口气吞下了另一位料理大师的背后势力,星宫馆确实是吃得有点撑的,郁理原本以为自己和老板他们会手忙脚乱一阵,结果却是低估了还在当十杰的枝津也小弟。
【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呵呵呵呵呵……!没办法成为一名料理大师,但是站在一个料理大师身后操纵依附其生存的料理王国也是可以接受的!以前还想着利用薙切蓟一步步操纵远月达到目的,现在果然还是这样更省事!】
这哥们说出如此险恶的话语,真的是看得郁理目瞪口呆。这孩子看着挺能干的,就是气质太反派了啊。
【枝津也,你正经点,别兴奋得跟个变态一样。】做大哥的经理人头疼地揉揉眉心,【到时被星宫踢出管理层我可不管你。】
郁理闻言不由笑了:“现在踢他倒不至于,至少得让他帮我们把活都干完再踢比较划算。”
【真是心狠手辣呀BOSS。】视频中的睿山枝津也低头扶了扶眼镜,呵呵低笑,【不过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这个世上比我好用的美食策划人可没几个。何况我还很年轻,可以为星宫馆服务起码六十年,不会再有比我性价比更高的手下了。】
郁理:“……。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有野心还是太理智了。”
睿山枝津也的美食营业策划方面的能力不俗,料理天赋也不错,但他心思太重,比起围着灶台打转他更喜欢算计人心,所以注定在厨道一途走不远。可他又有想要站在美食界巅峰俯瞰众生的野心,这就注定他必须与其他料理大拿合作,对方用硬实力开道,他则用其他手段辅佐。
之前是帮着薙切蓟发动远月政变进行美食革命,革命失败后他安分守己又开始寻找机会,终于挤进了一直在窥探的星宫馆团队里。
郁理是真不担心他反派之心发作突然背叛,不提自己现在拥有的诸多彼世底牌,他一个凡人根本撑不住;就只说她自身的实力,只要往后她一直霸占着厨坛第一人的位置,睿山枝津也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以后她就会让他知道,这个国家里能赢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到她死之前都不会有。
“那,之后的工作展开就按照刚刚商量好的计划来吧,辛苦两位了。”
【不辛苦。倒不如说BOSS你干得漂亮,让谷川一门怕得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让我的接手工作非常顺利。没了刺身之神这个护身符,他们以后的麻烦多的是呢。至少五十年,谷川氏都别想起来。】
【总之,剩下的交给我们,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把对阵谷川康弘消耗的心神好好养回来。】
视频在那对工作狂兄弟乐在其中的告别声里挂断了,郁理看着关闭的屏幕忽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什么她这条咸鱼的身边那么多的社畜?
太可怕了,新招进团队里的反派小弟都是一副沉迷权势给他各种烦人的管理工作都不可自拔的样子啊。
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以后会有一个多么庞大的料理王国的某盖代厨神这会儿正搓着自己的胳膊,并决定下楼去厨房里蹭一杯冰饮压压惊。
不过……休息嘛。
那肯定是要休息的!
早早拒绝了一大堆听说她掠夺了……呸,是和平接手了谷川氏集团后主动发来的庆贺应酬,实在没法推的就让睿山兄弟顶上,反正郁理只在星宫馆跟手下的主厨们庆祝了一下,之后就只想在家好好当一条咸鱼。
因为还记得自己久不去本丸被水心子正秀抱怨的事,她也没在宅子里呆多久,很快就登陆上了本丸。
比起局势多变的现世,独立于世的本丸空间真的就显得很安稳,这里是刀剑付丧神们的大本营,也是极少数让郁理感到内心安宁的地方。
“欢迎回来,主君。”第一个来迎接她的,出乎意料竟然是山姥切长义,银发的青年笑容温和,打量着她的精神状态,“看来事情都解决了。”
“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了。”郁理也没见外,也是笑着接过话茬,“是其他从现世回来的刀告诉你的?”
“不用这么麻烦。”长义摇摇头,一双天蓝色的眸子含着笑意,“只看您脸上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就清楚了。”
郁理稍稍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长义看她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但仔细看看好像也没有,对方对自己一直都是这么礼貌来着。
他们的对话也没有继续,因为郁理很快就被其他赶来迎接的刀包围,能去现世的藏刀组还好,只能在本丸活动的政刀组是叽叽喳喳问了不少话。
“现世的工作很重要,毕竟吾主您也是历史中重要的一环,但是本丸这边维护历史的工作同样也很重要啊。”明明就是想让郁理能多回本丸,但水心子正秀总更喜欢用更官方大义的借口一本正经。
“会的。”当主人的温和点头,“就算为了不被我们的水心子念叨,我也要找时间回来呀。”
“什……!才不是我一个人念叨你啊!”半张脸都裹在军斗篷立领里的黑发少年脸都涨红了,“像清麿还有南泉他们也有在说啊!特别是那只猫,整天问啊问的烦死了!”
全都露馅了啊,水心子。
好友源清麿心里说着话,面上却是笑看好友跳脚,一点都没上去帮说句话的意思。
“是,是……”对这个现在比南泉更像炸毛猫的打刀少年,郁理强忍住想要摸头的想法,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为了庆祝我在现世的战斗获得大捷,今晚办个宴会庆祝如何?”
这个可以有啊!
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好耶,庆典!宴会!最棒了!”短刀爱染国俊一蹦三尺高,急急就往回跑,“我要通知萤和国行,让他们都来帮忙!”
姑且不论来派家的懒货监护人能不能起到帮忙的作用,反正完全不缺人手的1号本丸到了晚上时还是顺利地开起了宴会,变成宴会厅用的大广间成了全本丸最热闹的地方。
明亮的宫灯下,是一排排的餐桌,刀剑们或盘坐或跪坐于榻榻米上享用着厨房里源源不断送上的美食,也有些刃比起吃更喜欢喝,筷子没见动几下,堆在旁边的空酒壶倒是越聚越多。
觥筹交错,喧哗鼎沸,好不热闹。
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带着熏色的刃也越来越多,大家都逐渐有些忘形。
和泉守就是其中一个,已经喝空了一个酒壶的他正不顾助手堀川的阻止,还要继续跟人拼酒。
“兼先生,一瓶就差不多了。”堀川想拿走和泉守又拎上的新酒壶,但被对方挡开。
“哪有啊国广,这点酒才提起点兴致好嘛!”脸上微浮酡色的兼桑意识清醒,就是精神被酒精搞得亢奋,本来就不小的嗓门现在更大了,挥着酒瓶就找人跟他继续喝,可惜大多数熟人都在堀川的招呼下都不怎么理他,最多就是象征性跟他对上两杯,完全不过瘾。
兼三岁顿时不乐意了,挥着酒瓶随手一指,看到了邻桌的被被,直接不经大脑的叫唤出声:“喂!山姥切,来跟我喝一杯啊!”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声音是肉眼可见的变小了。
因为他所指的方向线条上,不只有山姥切国广,还有斜对桌坐着的山姥切长义。
这突然变化的气氛也让和泉守亢奋的情绪冷却下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他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看向首座的主人,果然瞧见她同样变色的脸后越发心虚,硬着头皮咳嗽一声:“那,那什么……我喊的是山姥切国广。”
“兼先生!”堀川急急晃他袖子,让他别再说话了,真是越说越错。这个时候明明就该把两人都邀上才对!
就在宴会气氛逐渐冷却时,只听见山姥切长义轻笑一声,看了不远处的被被一眼:“在叫你呢,你不应声吗?”
被这突发状况也给愣住的被被下意识举起面前的杯子,直接回了一句:“但是,我也不怎么喝酒啊。你叫次郎和岩融不是更好吗?”
这有些憨憨的回答让附近的一些刃忍不住笑出来,气氛很快回暖。
立时就有更会调节气氛的刃也举起杯子:“那,我就邀长义喝一杯吧。”正是长船派的大般若长光,这也是一个酒量颇为不错的刃。
“恭敬不如从命。”长义也着笑着举杯,两振都算是长船派的刀互相隔空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长义眼角的余光往首座的方向扫了扫,脸上笑容不变,像是不经意的随意开口,“其实直接喊名字也没什么,本丸里有两振名为山姥切的刀也是事实,我们也在这座本丸共同作战和生活了这么久,过分拘泥就太见外了。”
这漂亮话一说,宴会上的热闹氛围彻底回来了,甚至更加热烈。
“说得对啊长义!真是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很大气嘛!”
“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就是该摒弃前嫌才能共同守护历史呢!”
“真是太好了,你们俩终于不闹别扭,我们也很高兴啊!”
“干杯干杯!今天高兴要多喝两杯才行!”
酒鬼们彻底嗨起来,不是酒鬼的也跟着他们多喝了两杯,郁理也不例外。
她是真的开心和高兴,本本能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高傲的小少爷是不屑撒谎的,就像他当初都不肯掩饰对被被不好是一个道理,没人能强迫他干不愿意的事。
不过这变化还真的挺大。
第二天醒过来的郁理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之前关系那么差的两个刃真的会因为那次合战场的一次合作加上她受伤所以愧疚的原因就变得这么不一样吗?力道是不是有点过大了?不太合理啊。
左思右想郁理总觉得自己应该错漏了什么,可是真看到那两振刀本刃了还是胆小的没敢问。
本本不会再一口一个赝品的叫被被了,两个刃现在也能被编排进一个部队里了,虽然从来不会互相亲近,但绝对能好好合作了,郁理觉得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
再指望他们多要好那太强刃所难,现在这程度就可以,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只能看时间。
郁理刚打算就这么放弃,不再去想追根究底是差了什么,结果答案它就主动跑到她面前。
那是又一天的新黄昏,郁理在办公间里和近侍药研讨论着本丸的出勤安排,出阵部队就回来了,还中伤了一刃,伤员正是山姥切长义。
“运气不太好,连遇了三回检非违使,山姥切长义一直被敌枪集火,就……变成这样了。”其他部队成员的解释也是让人无奈,战场运气这种事是真没法说。敌刀就喜欢逮着同一个刃集火这种事郁理跟着出阵也碰到过好几回,遇上的话只能自认倒霉。
“我知道了。”她点头表示清楚,“大家辛苦了,都回去休整吧,我去看看长义。”
手入室这会儿算是被长义一刃全包,郁理进去时,就看到四个相隔的手入部屋里只有一个门是关着的,其余都是空着,很自然地敲门又推门进去,就看到中伤的倒霉小少爷安静躺在那里。
“主君,来啦?”他看到她时还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因为疼痛导致笑容变形。
“伤员就不要乱动了。”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和血迹,郁理皱皱眉,“用加速札加快修复吧,不然这得疼半天才好。”
正要去取符札时,却被伤员制止了。
“先不忙,我有话说。”整个手入室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再合适不过的机会,长义开门见山,“我发现了,您这几天一直都在疑惑我为什么和仿品君关系缓和了这么多对吧?正好,可以趁现在和你说说。”
对方突然主动提起缘由,郁理忽然就有些慌。
“我已经知道了。”长义不给她规避不妙感的机会,直接就把答案说出来,“你为了山姥切国广的事私底下拜托德川家调查作为藏物的我的资料,随后德川美术馆调查分析得出我当时在户隐斩山姥的可能性较小的结论。”
咦?
咦咦?
咦咦咦——?
郁理瞪大了眼,僵着身子,内心的小人已经满面惊恐地在尖叫了。
为什么长义会知道这件事啊!当初被被被不小心看到的那些资料她不是早就销毁了吗?
“就是长姥切国广告诉我的。”长义完全没有给那位仿品君遮掩的意思,直接抖落个干净,“毕竟他早就能自由来回现世了吧,稍微花点功夫重新弄一份您当初就有的资料也不是很难。”换成他就有不下于十种办法搞到想要的东西,那仿品君看起来是没他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一种都想不到。
郁理听完只想抱脑袋,她单纯又腼腆的被被居然会背着她做这种事了!?
“因为他看不下去您夹在我和他之间为难的样子了,所以动手做了点出格的事。”说到这里时,长义的眼眸闪了闪,声音也逐渐放低,“我也是,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件事,大概还要在您面前犯蠢很久……”
郁理瞬间头皮一紧,下意识就想摆手摇头,她不是她没有,她没把这事说出来真不是想看谁笑话的!
只是手刚抬起来,袖子就被人拉住,躺在那里的青年垂着眸子没看她,却是精准地猜到她在想什么:“我知道的,您不是出于这个意思隐瞒的,相反的,是想保护我。”
有关斩山姥的传说,有关山姥切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尽她最大的努力去维护他和那位仿品君的心灵和尊严。正如她所说,最后不论真相具体如何,总有一方注定要受伤。最重要的是,知道了这个秘辛以后,就算后世再有谁反过来证明逸话是属于他长义的,他也没有任何喜悦感了。
“长义……”
“既然知道了我就不会逃避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逃避的,一切该如何就如何,您也不用对我避讳,我并没有您想的那么脆弱。那个仿品君有句话说得对,名字不过是我们的故事之一,还有很多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银发的付丧神抬眸,朝着那张担忧的脸浅浅笑了笑,面上带着释然。这段时日他是真的想了很多,也在认真了解眼前这个主人后,也对自己进行了一次重新定义,他依然是骄傲的,对自身能力十分自信,却不再是傲慢的,对其他人像过去那样俯视。
眼前这个人有这样的惊人成就也不曾骄傲自满,一直都温柔地平视着本丸里的所有人,他的自视甚高在她面前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倒不如说,现在的他同样正被这个人温柔和强大所吸引。
“不过名字依然还是很重要的,而且德川美术馆给出的结论只是我斩山姥的可能性较小,而不是没有可能。因此这个名字也并非只属于仿品君不是吗,也是属于我的。”
“长义啊……”郁理听着这小少爷的话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无奈,“虽然你想通了我很高兴,但是打个商量,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叫国广了?”就算他从最开始的“赝品君”改口成“仿品君”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但果然还是很糟啊。
“既然主君开口,当然是可以的。”漂亮的小少爷一口答应,没等郁理诧异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他便又道,“但是作为交换,您能不能也叫一次我的名字?”
“诶?”
郁理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个要求,而长义这会儿却是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只是盯着主人那与他视线平行仍被他拽在手中的袖子。
“「山姥切」……从我来到这座本丸以来,您一次都没有这么叫过我吧?包括仿品君那内,你甚至连我们的全名都很少叫,只有长义和国广。但是……我没来这里之前,你一定没少这样唤名。这么多次的唤声里,却没有一声是属于我的呢。”
银发的青年因为受伤有些无力地躺在那里,漂亮的面孔都因此变得苍白易碎起来,当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放下往日的高傲直白地低声陈述心底小小的不满时,与其说是抱怨,更像是一种撒娇。
郁理的心不知不觉已经软了,甚至听得都有些愧疚,好像是这样耶,为了避雷跟和稀泥,她真的一次都没那样叫过长义呃。
有心想道个歉,但转念一想小少爷现在肯定不爱听她说这个,还不如直奔主题达成人家的要求。
“那……山姥切?”郁理有些小心地喊出这个名字,不知是否出于惯性,名字叫出口的瞬间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另一个金发青年的身姿。
只是那身形才只出现一道模糊的轮廓,她还被人抓着袖子的那只手就被轻轻晃了晃,视线不由就被床头那张含笑的脸吸引了,特别是那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眸,不复往日的礼貌优越,只有纯粹的满足欢喜。
“是,我在。”他低低回应,声音有些轻又有些软,像是挠过心房的羽毛般,偏偏似乎又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郁理只觉得身体有哪里被麻了一下,心脏都停跳了两拍,热度涌上脸的瞬间她开始慌乱无措:“治、治疗。长……山姥切,我拿加速札,一会儿就好啊!”
手入部屋里气氛变得莫名,而手入室外,正好有事找大将的近侍药研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背倚着门墙。
山姥切长义,很有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