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竟敢哗变!全都给本官围起来!”判官此时也不再好言相劝,手一挥。
数千盔明甲亮的磐石士卒呼啦啦的从四面涌出,围了上来。
手中的刀枪箭矢直指手无寸铁的这三营客军!
原来,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判官已经将自己统领的一师人马偷偷摸摸的调集起来,将这些闹饷的士卒围了起来。
现在一有哗变的势头,判官便要下令进行弹压。
“慕容春!你这是要干嘛?!在镇守府前动刀兵?你眼中还有没有镇守大人?!”王都尉见这情况,也不再称呼官名,而是直呼其名。
“都给我拿下绑了!胆敢反抗者,杀无赦!”判官慕容春根本不理会王都尉的诘问,直接下令弹压。
这一师三营是判官直属军团,装备显然比其他磐石军的要好不少,据说便相当于是慕容家的私军一般。
此时听了慕容春的命令,这些甲兵便直接拿了刀枪逼了过去,敢动手的便直接拿枪杆、刀背砸过去!
磐石军镇守着雪祁防线,士卒不是战过兽群,就是打过黑狼旗甚至是雪熊旗,都是老兵,如何肯屈服?!
刚刚开始还只是恫吓性质的威逼,有些闹饷的士卒直接抢了刀枪便要打回去。
这一来二往的自然就有人见了血。
双方自然更加收不住手。
“高麻子!你挺住!”
“高麻子死了!”
“为高麻子报仇!”
终于出了人命。
此次事件当中的第一条命,就像燎原的星星之火。
闹饷的数千士卒很快便沸反盈天,甚至有着甲的士卒直接被拖进中军一师的人群之中狂殴!
闹饷的士卒虽然是手无寸铁,但是当中修灵者却也不少。
灵纹、纹兵纷纷显形,这已经是要与对方死战的苗头了!
此时的局面,早已经失控!
慕容春看向旁边的裨将,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裨将便举起了手中的令旗来,挥了两下。
那些甲兵后方便接连有数面小旗挥舞回应。
“取箭!”
“控弦!”
“放!”
一阵阵让人听了牙酸的开弓以及弓弦撒放的声音密集如同暴雨!
咻咻咻!
箭雨破空声一波接着一波。
这一波数百千支羽箭抛射入了闹饷的士卒之中,顿时就造成了数十人的死伤!
“跟他们拼了!”
原本的弹压,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双方同属磐石军,此时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手足相残!
慕容春又看了两眼,便转身向着镇守府中走去。
就在这时,一位修灵者突然从一座高楼的废墟顶上现身。
这一位修灵者出场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招出来三道风属性灵环。
“帅级风环,游子弓!”
三道风灵环一阵雾化。
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汉白玉长弓已经在手。
弓身如同一个反向的“w”,弓弦为一道冰级灵纹!
“土环术,忘归箭!”
修灵者随手招出一道土灵环来,便手在灵环之上一抹,一支木杆模样的风羽箭在手。
风羽箭,以风为羽。
蛮族手中的这一支风羽箭同样没有尾羽,箭矢圆钝无锋,有冰级灵纹;箭尾处同样有冰级灵纹,取代了气槽。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位修灵者出场,释放出两种环术,前后其实也只是大约普通人拈弓搭箭的工夫而已。
他所取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慕容春转身背向之时,防御最为松懈。
镇守府前的乱局提供了极好的掩护。
忘归箭离弦,到命中慕容春,这一段距离,并没有人看见忘归箭的一星半点轨迹。
仿佛那一箭是平空出现的!
“有刺客!”
“保护大人!”
镇守府前的广场之上,甲兵与闹饷的士卒乱成一锅粥,喊杀声震天,羽箭满天飞。
只见那刺客滑弦撒放之后,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跳了落地,隐入了城区的废墟之间,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中军第一师以下犯上,行刺镇守将军的佐将!当诛之!”慕容春的裨将怒吼道。
这时,早已经杀红眼了甲兵便不再有任何的留手。
第一师当中的修灵者能够杀出重围的,不过百人!
三营当中其余的士卒在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之内竟然已经死伤过半!
“停手!镇守大人有令!全部停手!”
有磐石镇守身边的一位亲卫高举着帅印出现,强令判官的裨将发出号令,约束住部众后撤。
此时,自然有镇守府内的数名药师领着一众医官为双方进行救治。
镇守府前广场之上可谓是血流成河,死相枕籍。
其惨状堪比真正的战场!
听到喊杀声的动静逐渐小了些,附近的居民胆大的便从门内墙头探出脑袋来张望一番,自然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住了。
此次闹饷事件,直接将磐石中军一师的三个营人马打残,十停当中能够重返战阵的不足三停!
如何善后,便成了摆在镇守大人案上的一大难题。
先是兽潮之中折损了最为精锐的前军一万余人,接着在闹饷事件当中火拼双方折损了也有近万人。
号称带甲十万的磐石军,这时已经伤筋动骨,短时间之内恐怕是再难恢复元气了。
.......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回吧!”李旦对额日斯摆手道。
次旦大祭司已经先行返回大雪原去了,李旦等人便干脆与孙霓裳一行结伴同行,返回漠南郡。
额日斯把南下内附的大小事务安排妥当之后,便当了甩手掌柜,亲自把李旦送到了当初击杀九纹沙虫的那一座绿洲边上。
“雪葬一事,人尊大人真的不怪罪于我了?”额日斯问道。
“人已经救下了,还能怎么样?再说了,百善孝为先,你虽有意欺瞒,终归是一片孝心!”李旦淡然道:“何罪之有?”
众人此时正在绿洲之中一顶大帐篷底下休整,等待入夜之后再行赶路。
“报!哲别求见。”一位金狼卫禀报了一声。
随后,在崖壁底下准备伏击九纹金雕的那一位修灵者走了帐篷,对额日斯抚胸行礼问好。
“少旗主,幸不辱命!慕容秋灵域被我忘归箭击溃,必定重伤。”哲别汇报了战果。
“辛苦了!下去领赏吧!”额日斯心情大好,对李旦说道:“这一箭,便是我额日斯的投名状!与慕容家再无和解之可能。”
“慕容家全凭老大和老二撑着场面,那个慕容克就是个纨绔子弟,眼高手低,至今仍未晋级灵尊,废物一个。”
“慕容春与慕容秋是慕容家的左膀右臂,现在都已经断了。要想对慕容家动手,正是时候!趁他病,取他命!”
李旦沉吟着,没有马上回应。
孙霓裳佩服额日斯的雷厉风行的同时,也有担忧:“万一朝廷趁慕容家势弱之时再扶植另一个慕容家出来,我们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黑狼旗牛头部落南下,便是为人尊大人壮声势来的!朝廷要是选了我们人尊大人,那还好说。”
“倘若是选了别人,黑狼旗的数万狼骑可不是摆设!”
此时,哲别已经领了赏,回到帐篷来向额日斯答谢,这才顺口提及了磐石军内讧一事。
在他看来,这种狗咬狗的事情,确实与黑狼旗没有太大的关联。
只是,孙霓裳追问了几句之后,脸色已经变得极差。
这一次的闹饷事件显然是有人在暗地里煽阴风点鬼火。
“漠南城修建粮窖是选址在高处,埋在地下的,即便是兽潮过后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不可能存在缺粮的情况。”
孙霓裳分析道:“磐石军经营漠南郡多年,家底还是有的,更不可能欠饷不发。”
“所以说,闹饷的前半部分是按照慕容家的话本来上演的。”李旦哂笑道:“哲别的出现,反倒是一个变数。”
“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判官大人背后中箭,是不是该请出司马来行军法呀?”
双方激战的战场之上,士卒后背中箭只能是逃兵。包丁借此来调侃慕容秋罢了。
“你是担心东海郡还是巴郡。”赵振看向孙霓裳,问了一句。
“东海郡吴镇守远不如他的父辈,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守成之人。”孙霓裳点评道。
“反倒是荆城李氏,以一郡之力压服郧国,凭借着地势牢牢的扼守着西逻国东进的咽喉要道。”
“磐石军接连遭受沉重打击,实力大损。内部还有一个有贰心的慕容家。”
“如果能够趁着漠南郡眼下的乱局出手,将军团通过大船顺流而下,投放到漠南郡各要害之处......”
“漠南郡改旗易帜也不是不可能之事。顶多就是扶植慕容家成为新的漠南郡镇守,作为幌子。”
“朝廷对各地藩镇的内斗,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众人在这里商议,也得不出一个结果来。
从这里赶回西山城,仍需要数日的时间。
该发生的多半已经发生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操心来也没有什么用。
呜呜呜呜!
众人正准备享受一番大漠特色美食,却突然听到绿洲外围的狼骑以牛角号示警。
通过狼骑从多个方向传回来的信号,显示出来犯之敌数量不少。
“贺楚?”额日斯脱口而出,随即自己先摇了摇头,说道:“他巴不得我去跟瀚国死磕,不会在背后给我捅刀子的。”
“报!有兽群接近绿洲。”有金狼卫进入帐篷来高声禀报。
“说!”额日斯看到金狼卫欲言又止,便催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