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骨折

这水塘的水其实并不深,许微言能踩到地,只是她的脚方才好像崴到了,现下在水里移动脚腕处很是疼痛,叫她有些不好动弹。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身边突然激起一些浪花,她转头去看,顾屿安竟然也进了池塘,正在向她靠近。

顾屿安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询问她道:“没事吧?”

许微言下意识的摇摇头,有了顾屿安的助力,她上岸很轻松,许宁也赶忙拉住她,把她拉了上来。

许微言整个衣服都湿透了,一大股鱼腥味道,顾屿安亦是如此,许微言记得,这人好像是有洁癖的,可是他居然毫不犹豫的跳进了这几乎成了深绿的水塘里。

“没事吧,微言。”苏念和江子昱姗姗来迟,她担忧的看向许微言。

“对不起啊嫂嫂,都怪我贪心非要那条大鱼。”许宁也开口道。

许微言照旧摇了摇头,想挪动步子脚却又疼了些,生硬的刺痛,这次比在水里更明显了些,叫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顾屿安移动步子走到她面前,声音有些凉:“哪疼?”

“脚腕......”许微言低头去查看,发现自己的脚腕处红肿了一大片,特别明显。

“是刺痛吗?”顾屿安皱着眉头问。

许微言很快的点点头。

“这怕是摔得时候韧带把骨头给拉骨折了吧。”裴文轩不知从哪插了进来,他方才也听了这类似医生和病人的对话,一下子就得出了判断。

顾屿安没发表言语,他赞同裴文轩的结论。

顾屿安蹲下身子朝许微言那边:“上来,我先背你回去。”

许微言乖乖的缓慢移动身子爬到他的背上,苏念急忙道:“要不我陪着一块?”

“你又不是医生,能有顾屿安管用?安生在这玩吧,免得还打扰人家。”裴文轩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念念,不用担心我,我先回去等你们下午钓鱼回来给我吃。”

许微言的话一说完,顾屿安便背着许微言朝路面宽阔的地方走去了,他的步子很稳,许微言能听到他很平稳的呼吸,好像对于他来说,背她毫不费力气。

此时半山上的微风顺着山路拂面吹来,俩人身上的鱼腥味还有湿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吸入鼻息,好生难闻。

许微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勾着头去看顾屿安的脸色,发现他面色无常,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有洁癖吗?不觉得这个水脏吗?”

“嗯,所以我不嫌弃你,你也不用嫌弃我。”顾屿安淡淡开口道。

“......”她才没有这个意思呢。

“我真的骨折了吗?”她突然想起方才裴文轩说得话,有些后怕:“那是要打石膏吗?我听他们说打石膏会很痒,还不能碰水,是不是一个月不能走路啊?”

“大概率是骨折了,回去再帮你看看,如果不想打石膏的话可以选用医用器具,像穿鞋子一样可以随时取下来,如果真是韧带拉伤导致的骨折,没有骨碎的话,三个星期就可以,可以用拐杖走路。”顾屿安耐心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她。

此时正好有一对务农的中年夫妇背着篓筐往山上走,见俩人这种姿态,行为打扮也不像本地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许微言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脸都快埋进顾屿安的背里去了,也不管衣服湿不湿,丑不丑了。

这的人本就热情善良,女人对着他们打趣道:“你们外地来的小情侣可真是恩爱啊,山路走不动啦还背着走。”

平时看着冰冰冷冷的顾屿安居然也有了兴致回应她:“我们不是情侣。”

“那真是不好意思,怪不得看你们像呢,我还以为是夫妻相,没想到是兄妹啊。”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丈夫轻攘了她一下,也是笑骂她别乱说话。

“我们是夫妻。”顾屿安假正经道,此话一出,许微言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把头撇朝了另一边。

夫妇二人听了这话,互相对视愣了一秒,接着女人又“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我不可能看错,就是夫妻相嘛。”

“不过你们俩个看着好年轻哟,现在年纪轻轻结婚的可不多了。”

“是,我们认识的早。”顾屿安难得与陌生人多聊了几句。

匆匆结束聊天后,顾屿安继续背着许微言朝山下走,许微言顺着视线看到了山底下,一排排的木头房子被阳光照着好像渡了一层金光,看过去暖洋洋的,静谧又协和。

她的心里某处空着的地方在一点点被填满,心里舒适又惬意。

许微言好像这样一直走下去,最好没有尽头。

俩人顺着原路返回,走了好久才回到住处,顾屿安想让许微言坐到软沙发上去,被许微言赶忙制止住了:“我身上脏,把沙发弄脏了不好洗。”

“没事,我洗。”

“还是不要了,你把我放在凳子上。”许微言固执道。

顾屿安只好把她放在凳子上,他也没急着休息,要去查看许微言的患处,许微言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快去洗澡吧,我也去洗澡了,身上臭烘烘的你也不舒服啊,先洗完澡再来给我看病吧。”

她这样说,顾屿安只好点头,他不过是怕她脚疼想给她早点看看,不过现在似乎也没事,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脚上不方便,许微言在洗漱间待得格外的久,什么都慢吞吞的,一直等到顾屿安从洗漱间出来都还没有见到她的踪影,顾屿安有些不放心,干脆在她的洗漱间门前软榻上坐了下来,里面若是出了什么动静他也好及时帮忙。

许微言这边才把身上的澡沫冲干净了,她缓缓移动着步子把架子上的干毛巾取下来擦身子,然后再把干净的衣裳穿上。

许微言拿衣服的时候没注意,现下穿到身上才发现自己拿的是白色的短袖,她没太上心,把短袖随便套在身上便端着盆子缓慢的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听见门开的声音,顾屿安便站了起来,在门开的那一瞬,水汽与雾气也一同跑了出来,许微言突感有些凉。

顾屿安轻咳了俩声:“你要不要披件外套?”

许微言啥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脚本就受伤了,若是再感冒了那可有点倒霉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屿安已经伸手接过她的盆子朝外边走去了,步子很快,一下就不见了人影,许微言有些懵。

她又一瘸一拐的走回房间里,想去柜子里找件外套出来,还没等她靠近,柜子前置的镜子便很快使她停住了脚步。

她的白色衣服此刻已经被湿发给弄得半湿了,头发本就长,上半身子几乎都被浸湿了些,原本的肤色还有...都被显露了出来。

许微言张了张嘴,又想起顾屿安方才着急离开的神态,自己还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好丢脸啊。

许微言干脆换了件黑色的短袖外披一件蓝色的运动外套,换好之后又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一会,确认自己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了,才敢出去。

顾屿安在阳光下站着,正在晾晒她的衣物,看样子已经洗过了。

许微言有些惊讶,一瞬间她也忘了方才的尴尬:“你帮我把衣服洗了?”顾屿安抬头瞧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趁着太阳好就早点洗吧,不然容易臭。”

“那......”许微言踌躇半天,还是觉得难以启齿,说不出口,她还没说出来,顾屿安已经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他很快答道:“你的贴身衣物我没有动,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别担心。”

许微言的心缓缓放松了,她愣在原地看着顾屿安把衣服晒好。

顾屿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别站着了,我们去镇上的医馆看看你这脚去,去换个鞋子。”

“不是你给我看吗?”许微言傻傻的问。

“可是我没有用具给你治啊。”顾屿安开玩笑道:“我总不能拿俩根棍子给你绑着吧,那样你会很不舒服的。”

许微言抿着唇,顾屿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又背我啊?”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镇上路窄,车开着还不如走路方便,更何况你能自己走吗?”顾屿安挑眉看着她,说着便蹲了下去,又是方才在水塘旁的姿势。

许微言也不好再矫情,他们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背着走不动路的妻子散步在林间小路的感觉。

阳光稀稀疏疏的落在俩人身上,许微言觉得背上热乎乎的好像正在被烘烤似的,他们顺着小路走,还有闲着无聊的阿婶和阿婆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着聊天,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就像山上遇到的那对夫妻一样,充满打量和好奇。

“不开心?”顾屿安察觉到了她不好的情绪。

许微言摇头,声音低低的:“没有,只是怕别人觉得我是那种很懒惰的人,总是让你背。”,其实她还怕顾屿安会累着,背着她从山上下来,洗了澡和衣服,又背着她继续走,没个休息,可是她又觉得这样的话羞于开口,于是没说。

“那回来的时候你背我?”顾屿安故意逗她。

“......”

俩人终于到了医馆,这位医生看上去就是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的样子,看了一眼她的脚便给出了和裴文轩差不多的说辞,说要拿草药一起给她裹到脚上,这样会好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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